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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珩微微眯起双眼。
原本松泛的气愤再度紧张起来,裴明绘夹在中间,分外难受。
她闭了闭眼,小心翼翼拽了拽裴瑛的袖子,将裴瑛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裴瑛一把将袖子从她手中扯了出来,转身便疾步离开。
裴瑛扶额,只得快步跟上。
等到兄妹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之下,温珩这才起身,金织银绣的衣袍簌簌作响。
在门外等候倚久的黄门总管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消失的裴瑛的身影,庆幸他们没有打起来,这才走了进来。
“包公公。”
温珩微笑着一拱手。
“陛下口谕,还请大人先去国狱看望丞相,陛下听说丞相的身体不太好,便特请温大人向丞相略表关怀之情。”
黄门总管与温珩一道往外走,冷风在夕光中游窜,干燥而又寒冷。
“还请公公代臣回禀陛下,陛下的意思,臣明白了。”
*
正月初旬,皇帝因为皇太后的压力之下,决定释放在大牢的丞相,可是就在郎中令在狱丞的带领下,甫一推开门,却发现丞相已经面目扭曲身体僵直躺在稻草堆上,身上盖着皇帝御赐的狐裘,但他的身体都已经凉透了,连带着柔软的狐裘都冒着凉气。
很显然,丞相被吓死了。
对于丞相舅舅的死,皇帝深感痛悔,亲去丞相府告慰,念及其过往之功劳,便以厚葬,以来安抚皇太后失去弟弟的悲痛之心。
*
云消雪霁,春回大地,冰雪消融化作春水,汇入了破开坚冰涛涛东去的渭水,柳树也抽出嫩芽来,在柔和春风的吹拂下,一点一点染绿江水。
长安护城河内春水半满,粼粼波光间照出来往行人匆忙的身影,整座长安城业已度过了那段苦寒的岁月,开始一点一点慢悠悠地复苏过来。
裴明绘已经一月都没有出门了,最近的商事都交给了聂妩去处理,其实长安的商事大都处于停顿的状态,很多商人的家财都充了朝廷府库,原本繁华的东市大街一夜之间便萧条了。
与此同时,算缗告缗令有了突破性进展,天下的人也都开始举报有钱人瞒报财产,正所谓“告缗满天下,中家之上大抵皆遇告。”
而被告缗之人往往都不甘于自己的半数家财都被朝廷收去,于是开始想法设法申诉,而受理这些上诉的人并非廷尉府,而是直接上报了专门负责奉命讨奸、治狱,督察官员和亲贵的绣衣使者温珩那里,他看起来远比裴瑛要更会做官。
裴瑛尚且辅法而行,温珩则更会顺遂上意,直接视法律为无物,于是如山的申诉状书也很快被丢弃在御史府府库里生灰生虫去了。
文景之治之后,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绣文不如倚市门的风气愈演愈烈,养育出很多家资以千万计的富商巨贾。
他们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过吏势,并巧取豪夺,兼并农人,以其厚而不佐国家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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