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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开始,浮玉就热闹起来。
少年们总有用不完的精力,拽着长达数十、乃至数百米长的天蓝色丝缎从街头到街尾,又将绵软的云塑成浮雕柱,将缎带挽成花挂上去,一直延伸到海里。
第一缕天光绽现时,浮玉的乌芍城中已经是满目鲜蓝。
浮玉有着辽阔的天空与江洋,蓝色是他们最为喜爱的颜色。
往年这样的喧嚣与余临安无关,今年勉强有些关系——他准备在傍晚约学院中一位同样学扶乩的女孩出来。
浮玉的年轻人大胆直率,会勇敢对心仪之人表达心意,展开攻势。
这等事,原本是不该找苏聆兮的。
只是余临安人生第一次怦怦然的悸动有些特殊。
据他第一次描述,那女孩身板小,胆儿小,性格还特闷,害怕见人,外面越热闹她越是得窝在家里。
唯一可以撬开她的缺口是点香术。
是。
这姑娘身在扶乩术,心在点香术。
她很喜欢苏聆兮,即便余临安再三说明苏聆兮也很倒霉,点香术上一往无前,其他基础术停滞不前。
一个月里至少有三次会被大掌教训得狗血淋头,抱头乱蹿。
她也是大掌教手里最让人头疼的问题学生,能把一向严苛的大掌教逼得自我怀疑,他跟苏聆兮走得近,因而有幸听过大掌教指导苏聆兮时的怒斥:这么简单的东西你为什么不会。
语气跟他们被大掌教一袖子甩进水镜但永远爬不出来时一样崩溃。
然而架不住这姑娘盲目崇拜。
余临安只能求助好朋友苏聆兮帮助。
然而一早去苏聆兮家里却扑了个空。
叶逐叙也不在。
他狐疑地掏出灵球一看,也没有消息传来。
苏聆兮朋友多,从街头到街尾问了满圈,谁也不知道人去哪了,提着精心准备的礼物站在街尾,余临安脑海中蹦出了个荒谬的念头:这两人不会一早就出去悄悄过屡日了吧?
不是说好了一起?!
他忍不住拿出灵球发给苏聆兮,对这种可能性表达了担忧与谴责:你和叶逐叙在一起两年了,天天都过屡日,孰轻孰重……你不会愿意看到好朋友第一段感情无疾而终吧?!
这要是以往,苏聆兮这时候一定回得极快,附上一句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然而这次毫无动静。
余临安最后问回了书院里。
讲师们都住在书院外城,有一处苏聆兮来得格外多——她的母亲常年躺在这里。
苏聆兮的父母都是学院的讲师,一次带队领着学院弟子外出试炼时发生了意外,水镜逆转,阵法反噬,眼看着数百名弟子要被漩涡夺走生命,她父亲毫不犹豫跳了下去撑住了阵心,当场身亡,母亲带着孩子们回来后也撑不住倒下了,这么多年一直都靠灵族之人提供的灵髓维持生命,没有睁开过眼。
那年苏聆兮一岁。
苏聆兮是被讲师们和当年那些被护着活下来的孩子们的家庭养大的,她那会太小,连记忆都没有,对失去至亲的痛并未有多深刻的体会。
她从小就聪明,知道哪边严厉,哪边宽纵。
每次被讲师们训了就闹出走。
谁不感激她父母,谁不心疼她?随意往街上一走,没一会就会被一家人家扯进屋里,让她吃饭,给她擦脸,听她裂开嘴哭然后哄着搂着睡。
自家小孩被送进学院回家哭得要死要活也没敢插手,偏生苏聆兮一哭,没几家受得住。
隔几日就提上礼物去看望讲师,美名其曰拜访,拜访着拜访着就说起教育,说这孩子太小的时候啊,实在不应太过严厉,末了还要问讲师一句‘讲师觉得呢’,若是遇见真严厉的,油盐不进的,便会换一种方式,说起苏聆兮的父母抹眼泪。
这下,再严厉的都绷不住了。
就这样一晃六七年,苏聆兮越发古灵精怪,讲师们发现了她点香术上的天赋,倾力培养,然而架不住大家的溺爱,越长大就越喜欢上天下海,无知无畏,离经叛道,脑子里就没个怕字的。
余临安自那时起就是她忠实的小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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