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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膛炉火抵御江风带来的寒,这活不算难。
青杏不会做菜,心甘情愿打下手,生怕做得不好,拿筷子比着切豆腐,把菌柄全丢了,白菜掰出菜心,只撕叶子,将菜帮子扔到一旁。
巧善想起往日光景,拦着不让,“老爷是有大智慧的人,在这些小事上,不必刻意工整,以免浪费人力物力。”
身后传来一声“说得好”
,把两人惊了一跳。
那人接着说:“好姑娘,你叫什么名,多大了?”
昏天暗地,看不清楚,听声能确定来人并不是大老爷。
青杏多瞧了两眼,认了出来,转回来悄悄地提醒:“昽少爷。”
巧善大感不安,这位早前关着门守孝,她没见过,也很少听人提起,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但只听这一句就知道不好——这会老国公刚去,他这个曾孙该大悲大痛才是,哪来的兴致打听伯父跟前伺候的人。
她不想搭理,可对方是主子,不能轰赶。
人越走越近,还将灯笼往上提,拿来照她们。
她赶忙用膝盖顶青杏,先打样:用舌头顶起右边的腮帮子,口齿不清答:“奴婢好夏,十五了。”
光散在她的“肿脸”
上,看着怪吓人的。
昽少爷果然没了兴致,转头去看青杏。
青杏扮的是地包天,下巴像要跑了似的往前突,看着又丑又呆。
按说该把人吓跑了,谁知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假借欣赏江中月,围着她们绕了一圈,还对着江水吟了一首诗。
是不是疯了?
连青杏都觉察出了不对,悄悄地问:怎么办?
巧善一直留意着四周,见不远处有人影晃动,赶忙站起来喊:“禾爷,稠粥热散得慢,还是早些盛出来吧?”
昽少爷听到这声,反手将灯笼藏在身后,伸着脖子往那边张望。
来人真的是他,走近两步就答:“盛吧!”
巧善心中大安,从木桶里拿出碗,舀点清水涮一遍再递给青杏,扭头一看,身后的灯笼和人都不见了。
家禾走到了油灯旁,没过来看饭菜,只问:“方才是谁在这?”
青杏抢着答:“昽少爷。”
他点头,没再说话,等到饭菜都进了食盒,便叫上巧善跟他去送,留青杏收拾。
大老爷看着很不好,悲痛、疲倦,还有痛心失望,一齐发力,击垮了他,勉强吃了几口就摆手叫撤下,也没有说话的兴致。
家禾和她一齐退出来,把食盒交给家安去收拾,领她回了那个小间。
“你还没吃饭呢,粥菜都还有,我去给你盛。”
“不用!”
他抓住她胳膊,只拉这一下又放开,迳直走到床边,坐下,再无所顾忌地躺下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提醒她:“有饭有菜,在木箱子里。”
她掀开盖,差点叫出声来。
里边除了水晶八宝饭,还有肘子和烧鸡。
老国公死了,这是眼下能吃的?
他重新坐起,满不在乎说:“快吃,往后可不定能吃上。
这一路会很辛苦,就你这二两肉,还没下船就熬干了。”
“这……这……这不好吧?”
大海碗下边有铜炭炉,此刻饭菜都还是热的。
他手糙不怕烫,全给拿出来,用筷子从肘子上绞出一大块肉,喂到她嘴边。
形势所迫,她张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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