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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即使能够忍受汗臭味和膻味,也无法站那么多人,最后还是移到了空旷的草原上。
他们随意撩起袍子分散坐下,中间空出个位置给姜青禾,都没有吱声,他们神情庄重,力图等会儿不被旁的东西吸引。
比如蹦过来的蚂蚱,旁边羊圈的嘶鸣,天上浮动的云彩,以及时不时穿过云层的日光,坐在外头讲事情,真的很容易分神。
不过等姜青禾开始说话后,他们完全忘记了这一切能干扰他们的东西,什么蚂蚱,三五只跳到腿上都不带理的。
“昨天没时间说,今天想说,很高兴能成为草场的歇家,也很感谢你们把牛羊和皮子全都托付给我。”
姜青禾面对旁边的一双双眼睛,她流利地说完,伸手压了压被风撩起来的头发,接着往下说:“当然我们中原人有句古话,叫丑话说在前头,要是等会儿我有啥说得不中听的地方,你们可别拿唾沫喷我。”
她说着玩笑话,听懂的顿时笑开,巴图尔咦了声,“你可快说吧。”
“首先,关于卖出皮子或是羊后,给我什么东西,这个得说清楚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我知道大伙都是很朴实的人,不讲那些虚的,可想要永恒,要长久就得这样。”
姜青禾说得很委婉,甚至转换了词语,用他们能听懂的话说。
说得难听点,别考验人性,感情能绑架一时,但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她也没有办法,一直能保证自己的初心,能在茫然时想起昨日时被珍重的感动。
“图雅,”
牧仁大叔从后侧方站起来喊,“你只要说,额们会同意的,额们都坐在长生天下,骗谁也骗不过祂。”
他说完后,坐在草地上的牧民齐齐望天,表情更加严肃,仿佛他们此刻在接受长生天的审判。
姜青禾也被感染,她让自己不要再说笑,而是跪坐起来,她面对这一侧的牧民说:“到时候我会做一个账册,每一家卖出多少皮子、羊、羊毛又或者是其他的,我都会记在上面。”
“我希望你们能挑出一个能写能看懂蒙语的人,跟我一起写。”
与其说是跟她一起写,不如说是,监督她。
一听这个要求,牧民们顿时泄了气,相互看看,哪有会写又能看懂蒙语的人,他们当中连长老对蒙语也只认识一星半点。
莫德格大妈说:“你记吧,额们信得过你。”
“是啊,图雅,额们都信你的,”
吉雅也说。
可姜青禾坚持,不行的,她一个人记,万一哪里有错漏或是其他的增多减少,但都是对信任她的牧民不负责任。
都兰咬着嘴唇,她很犹豫,又忍不住望向旁边被她强行拉来的琪琪格,沉默良久,终于忍不住问,“你想去吗?”
琪琪格她揪着旁边的牧草,没有正视都兰的眼神,逃避地望向了地面。
她闭上眼,会想起去年时,跪坐在草地上的女人,给了她一只草折的小马,告诉她,要走过当拉山。
这件事都兰都不知道,琪琪格忍不住抬头看着还在说话的姜青禾。
她身上有额吉的味道。
琪琪格终于点了点头,她伸出手去勾都兰的手。
都兰反复看她,用眼神询问,“真的可以?”
直到琪琪格明确地点头,都兰才喊了声,“图雅,看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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