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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清明,梁家把扫墓的时间定在周六。
这种场合陈仅一般都会去帮忙,趁出发前等待众人集合的时间,陈仅跑到负一层去看他心心念念的山茶花。
那花苞已经结得很大,尤其是最顶上的一朵,萼和瓣层叠错落地包成一颗饱满的圆球,好像再吹进几缕春风,洒上几场春霖,就会在角落里静静地盛放。
到墓园,陈仅帮着吴妈一起摆上瓜果酒水,就退到一旁。
梁家的男人们今日都穿肃穆的黑色西装,陈仅没见过梁辰穿西装的样子,不免多看几眼,没想梁辰忽然转头,两人的视线对个正着。
索性也不是偷看,陈仅冲他笑一下当作打招呼。
许是日子特殊的关系,梁辰一反常态地没笑,近乎冷淡地别开视线,后来再没和陈仅对视一眼。
祭拜过先辈后,众人在墓园附近的素食饭店用餐。
梁建业与这里的老板是朋友,老板亲自来他们这桌招待,介绍菜品的来历,尤其是几道用蔬菜做出荤菜口感的菜,老板大力推荐,言语中不乏得意。
陈仅却很难理解这样做的意义。
他老家在山区的农村,小时候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口肉,吃完都不敢漱口,盼着肉味在嘴里多留一会儿。
当时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顿顿能吃上肉的城里人,竟会用蔬菜去费尽心思模仿肉的味道。
可以想象这样做“肉”
得放多少调料,无论从营养还是健康的角度考虑,都还不如直接吃肉。
陈仅夹了几筷子正经蔬菜,非常普通的味道,远不如奶奶用柴火灶大铁锅烧出来的味道好。
后半程吃得心不在焉,一个不慎碰倒水杯打翻在身上,陈仅赶紧拿几张抽纸,起身离席,打算去洗手间擦干净。
餐厅是仿古设计,立着各种木柱的走道七拐八绕,好不容易顺着不显眼的指示牌来到男洗手间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种事还要我教?他不肯搬,就给他断水断电,再举报楼道堆放可燃物有安全隐患,给那房子定性成违章,强行拆掉。”
梁霄寒吃着饭接到电话,心情难不烦躁,“到时候我会赵总说一声,让他帮忙推进度,工地那边已经在平整地面了,得赶在结束之前——”
话没说完,因为梁霄寒洗完手转过身,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人。
陈仅扭头就走,梁霄寒对电话里说了声“晚点再说”
,赶紧挂了电话追上来,一把抓住陈仅的手臂:“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陈仅面色沉冷,语速也比平时快,“上次我问过你,你没有回答,我宁愿以为不是你派人做的,怎么也想不到……”
怎么也想不到,一次不够,还要赶尽杀绝。
梁霄寒知道陈仅是真的生气了,连“您”
都换成了“你”
。
轻叹一口气,梁霄寒说:“这是生意,不是慈善活动,赚的多,项目组成员的能分得奖金就多,股东的分红也多,这才是大家都期待的共赢局面,而且你的设计也可以保住,不是吗?”
陈仅摇了摇头。
作为普通打工人,谁不想多赚钱,可是如果这“奖金”
是通过伤害别人得到,他宁愿不要。
或许这样的论调在职场会被嘲作天真,可他无法认可牺牲个人利益换取群体利益的行为,没有人生来该被牺牲。
况且还是用违法手段。
“如果你非这样做不可,那我也会采取行动。”
陈仅想了想,还是说,“我相信法律会给一个公正的判断。”
梁霄寒无奈地笑了笑:“小仅,你总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陈仅知道这话是在说他死脑筋,不知变通,可他无法容忍自己变成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麻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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