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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羽林卫指挥使吴长逸总算来了,他着人将带头闹事的几个抓起来了,然后也走来抬手对定远侯一拜。
他瞥了初学清一眼,看她带着帏帽,本想问一句,但眼前场面混乱,还得先将闹事之人带走,就带着手下走了。
一场混乱终于因裴霁曦的到来归于平静,可初学清心中的混乱却还未平歇。
苏府下人把初学清和定远侯引进府,初学清一路走在裴霁曦身旁,心中忐忑不安。
她连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僵硬,她忘记自己身为丫鬟时是怎么走路的,身形与现在可还有相似,虽然戴着帷帽,可裴霁曦会不会从身形认出她来?
束胸还是有些紧了,她身上一层薄汗,已将束胸打湿,她甚至怕一会衣襟跟着湿了,泄露了她的紧张。
一路走到厅堂,苏远达早就在堂中等着他们,苏远达年逾不惑,身形清瘦,许是劳心多了,即使不皱眉,眉间的皱纹也让他显得忧心忡忡。
可今日得知裴霁曦要来,那眉间的愁闷一扫而空。
苏远达见到他们,大步走来,他抓着裴霁曦的肩膀上下瞧:“今年二十有五了吧?多年未见,真是愈发英挺了!”
相较于苏远达的激动,裴霁曦就平稳多了,行礼后方道:“舅父,方才初侍郎受伤了,还是赶紧请个大夫给他瞧瞧吧。”
初学清没想到他还惦念着自己的伤,急忙道:“小伤,不碍事,内子就是医师,一会我回府让内子瞧瞧即可。”
苏远达看向初学清,问她:“你今日为何戴着帷帽,可是为了方才掩藏身份?”
初学清心跳漏了一拍,尽量装作平静地解释道:“今日不知吃了什么东西,有些过敏了。”
说着撩开帷帽一角,漏出红色肌肤,甚是吓人。
她也不敢说自己是吃桃子过敏的,任何可能和以前联系起来的事情,她都怕裴霁曦发现。
裴霁曦问道:“初夫人是医者?”
初学清解释道:“内子虽是女子,但是医术了得,平日也在医馆给人瞧病。”
“难得,初侍郎清风明月,不把女子拘于后宅。”
裴霁曦道,“舅父早与我书信,道这变法是初侍郎所拟,初侍郎胸有丘壑,又如此超然于世,着实让人生佩。”
初学清忙道不敢,苏远达笑道:“煦明莫要谦虚,子煦很少这么夸人,你乃我最得意的弟子,为人勤勉,见解独到,实属难得啊!”
裴霁曦道:“煦明?”
初学清忐忑答道:“煦明是下官的字,取字阳煦山立,耳清目明;苍穹至清则煦,学问至清则明;耳目至清则通;心念至清则达。”
裴霁曦沉默片刻,又道:“裴霁曦,字子煦,和初侍郎的煦字一样。”
初学清愣怔片刻,心中涌上一股酸涩,她离开时,他未及冠,还没有字。
她为自己取字“煦明”
,其实本取自“霁曦”
之义,却未想这般巧合,竟和他的字重了。
裴霁曦继续道:“我虽与初侍郎素未谋面,可见到变法条陈,只觉相识恨晚。
未料想我与初侍郎竟撞了字,我虚长初侍郎几岁,既如此,我唤你学清可好?”
他的嗓音比多年前更加低沉,他从来都是面冷心热,很少与人初见便如此亲近,可今日她以初侍郎的身份与他初见,却得他如此态度,她按住心中不着边际的回忆,点头应允。
苏远达见他二人并无初见的尴尬,心中甚慰,对初学清道:“你赶紧把变法细节给子煦讲一讲,他特意从邺清来到京城,就是为了来力挺变法的。”
初学清心中咯噔一下,现阶段触碰了太多阶层的利益,最近建祯帝又多番敲打苏远达,即使变法的初步结果看来对社稷大有裨益,可总需要一个人出来承担这些变法的怨声。
裴霁曦此刻来京,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从变法开始初学清就做好了担责的准备,何况她本就是冒着欺君之罪在做这件事情。
她双手抱拳作揖,眼神凝重:“恩师于学生有知遇之恩,这变法本就是学生提出,恩师帮着挡箭罢了,如今变法到关键时刻,需要一个承担骂名的人,这推出的人,学生最合适不过了。”
苏远达见她如此态度,摇了摇头,叹气道:“你为人不惧担责,为师心甚慰也,可变法之后的路还很长,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子煦来京,自是知道后果的,你不用操心这些事。”
初学清心中一滞,喉头突然有些发堵,她缓了缓心神,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可侯爷本正在北境戍边,突然来京,上方会如何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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