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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钱孙氏一走开,钱老爷走过去,极亲密地摸着英子的手,说:“我出去的两天,苦了你了。”
英子少女的手,被他老手摸着,她缩了缩,似乎想抽回手,但到底只是低着头,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看得出来英子对张若华很好奇,但她也不敢问,只是偷偷看了一眼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张若华,低眉怯眼地说:“我、我去烧水。”
钱老爷又搂了搂她的肩膀,这才肯放开了。
张若华来到钱家的第一天,被安排去与英子同住。
英子住在一个阴暗的偏房里。
那偏房外面就是过道,窗前栽着一颗槐树。
钱老爷原本是不同意张若华住在那里的。
这个曾表现得和英子亲密的老男人,竟说这个地方阴气太重,原不适合女人住,英子住住也就罢了,万一张若华日后肚里有了货色,住在这里就不好。
英子当时就在场,听着这样的话,她只是含着泪按太太的吩咐擦着桌子。
张若华想:“这样的话。
英子不也是女人吗?何以她住这里就罢了呢?”
钱孙氏则说:“不成。
没有多余的屋子了。
就这样。
我使人砍掉那颗老槐树,槐树招阴积,砍了它,屋里就亮堂了。”
她朝向张若华的肚子瞥了一眼,说:“何况,还没有定数咧。”
这梭子似地老童生觉得钱孙氏说得有道理,竟不敢违背了太太的话,就这样定下来了。
那偏房里除了一张榻,就只有一张木桌子,一展油灯,最稀奇的是一个木柜子,竟然雕着花。
还好这榻是个通铺的样子,够两人休息的。
英子还是不大敢同陌生的张若华说话,她涨红着脸,轻轻说:“你睡这。”
她抱着一卷被子过来,花纹一概没有,但这那是惯常睡干草堆棉絮的张若华没见识过的软和。
后来,多说了几句话,熟悉以后,张若华才知道这是英子一直不怎么舍得睡的新被子。
这天晚上,油灯亮起来的时候,外面有人声音不大的叫着:“英子,英子,你开一开门呐。”
那是钱老爷的声音。
英子正在油灯下做针线,听了这话,她红润的脸一变,把针线放在桌子上,抱起自己的被子,踌躇半天,似乎是以自己的经验下了什么决心,对呆坐着的张若华说:“你别怕……我、我就在隔壁的柴房。”
然后她开门了。
门外果然是有些熏然的钱老爷,他竟然可笑又别出心裁地在胸口别了一朵红花。
门一开,钱老爷就伸直脖子往里面望,使劲地往收拾过蓬发,净了脸,穿了新衣,眉目清奇的张若华身上看。
细脖子伸着,肥肚子,短细腿,活似一只王八。
英子刚想笑,就赶忙地收住了。
她知道钱老爷来做什么,租肚皮可不是只干看着就能租成的。
因此只是她低着头,抱着被子到隔壁去了。
夜半,南方多雨,雨又哗啦地打。
伴随着雨声,还有隔壁钱孙氏的喝骂声。
她似乎在大声骂英子。
但是又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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