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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车的黑衣少年闻言皱了皱好看的双眉,面色愈发凝重:“雾气不散,怕是很难出得去。
要不然,先原地休整再想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
贺长情掀开车帘,并没有去搭少年好意伸过来的双手,只自顾自地提着被鲜血染脏的裙摆跃下马车。
“主上,您的伤势……”
沈从白望着那一袭略显陈旧的鸦青色衣裙,欲言又止。
“无妨,血早已不流了。”
贺长情用那张苍白双唇说出的话语并无几分说服力,但斩钉截铁的口气,根本不容沈从白有半分质疑。
只见她先是环顾四周,随后径直走向了一块大石,半蹲下来细细地观察并用指头摩挲起上面的纹理来。
他们被巡检司盯上了,那群恶犬就如附骨之蛆,不仅罗织了莫须有的罪名,还设计令贺长情在认罪书上画了押。
此行便是拼个玉石俱焚,也定不能让认罪书落到圣上的手里。
否则给了圣上端掉鸣筝阁的由头,所有人就都大难临头了。
可天不遂人愿,莫说他们没有拿回所谓的认罪书,单论此时此刻的情形,前有大雾封山,后有追兵穷追不舍,便已是落入了九死一生的绝境。
沈从白看着贺长情忙活的背影,想帮忙却又无从下手,不禁频频叹气。
许是他的叹息声过于扰人,贺长情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帮手:“小白,你去看看四周的石头,布满青苔的一面是北,相对干燥光滑的一面是南。
一定要快,我们等不及雾散了。”
原来主上是在找方向,从方才起就一直手足无措的沈从白此刻有如醍醐灌顶,着急忙慌地应了声,便顺着贺长情手指的方向挨个找了过去。
二人运气还算不错,不消多时便重新寻得了方向。
贺长情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因这一动作,她的目光不由得便从手腕带到了浑身各处。
不知何时,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能被血迹洇染大半,便是颜色发深,也扎眼得很。
伤口又崩开了。
即便她刻意换了身衣裳,还找了辆农户的马车用以伪装,可现下若是被追上,恐怕反倒成了拖累。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贺长情未做过多思索:“小白,你驭马之术学得如何了?”
沈从白习武满打满算才一年之久,驾车驭马也是半个多月前刚有接触,如今能临时上任驾着马车逃亡已是侥幸。
他不解,主上何故如此相问:“可能,八成,也许凑合?”
贺长情挑挑眉,却是抛过去一个了然于心的眼神:“小白从不夸大吹嘘,你的凑合,那定是十分在行。”
直到贺长情跨上马,二人共乘一骑,沈从白还在心中发虚。
从贺长情的角度看去,前方的少年人背脊紧绷僵直,后脖颈甚至都淌出了一片亮晶晶的汗。
沈从白的能耐有几分,究竟是藏拙还是被掏空了棉絮的枕头,她都心中有数。
这般要求,其实就是在赶鸭子上架。
但若不如此,她左肩被箭矢射中,浑身多处重伤,根本就无法骑马,再不指望沈从白,等巡检司追来围剿,他们二人可就当真没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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