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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是为了我,便是为了干爹也不行。”
周燕官轻轻摇头,两只金莲蓬坠子在耳下晃动:“你权当是我为了自己罢!
在家中锦缎罗衣、好吃好喝的养了这些年,总得有些用处。”
院子里传来几个掌家内官的声音,周玉臣凝神听了片刻,确定是不相干的琐事。
她这才打量一脸哀伤的周燕官,变出个放诞不羁的笑容来,低声道:
“我自与干爹去说。
妹妹且等着,与我一同做个贼泼才。”
昨日周炳说要算账,但刚把周玉臣送回来,他就被人请走了。
略思忖,周玉臣拿定注意。
二人用了早饭,周玉臣便带着燕官一道出门。
婆子们大惊失色,上前欲拦,却被周玉臣的小内官们按在原地,只得眼睁睁看着人走了。
这厢,帝都郊外的大道上,残雪薄阳,天光初放。
一簇人马蓄势待发,中间捧着一位将军,骑着匹黑色的河曲马,正是都督副使潘处道。
他早已经得到宫中的牒文,知扈九要随同劳军,心中不豫。
皇帝倚重宦官,这些内臣常常假借采捕、买办等名头,凌虐官吏军民,逼取金银。
潘处道对此深为厌恨。
潘处道与老妻嘱咐道:“夫人在家中要多看我的画像,多跟我说话。”
潘夫人是个精神奕奕的中年妇人,亦骑着一匹雪白卷毛马,她翻了个白眼:
“怎地?又想我骂你呢?”
潘处道攥着缰绳直叹气:“是啊,少了夫人的规训,为夫就是拎不起的豆腐。
就怕哪日把脑花摔坏了,又说了不该说的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潘夫人斜了他一眼,把马鞭轻轻抽在潘处道腿上,冲着亭子努努嘴:
“不过是个孩子,瞧着人高马大的,其实也就二十出头罢?见他的言行举止,倒是性情中人。”
快行亭中,扈九头戴一顶皂纱无巾脚,身穿玄色暗纹曳撒,背阔弓,携箭壶。
头上虽裹着纱布,但精神气魄与昨夜已是判若两人。
周玉臣一见扈九,俯身便拜:“九哥,原谅我擅作主张,污了你的心。”
扈九携住周玉臣的手,端量着她额上的伤、青肿的眼,病容憔悴,他仓促抹了一把眼泪,躬身亦拜:“实我不贤,倒连累了阿玉!
如何怪得你?只恐救命之恩,需得异日再报。”
二人相携垂泪,想到此别不知何时再见,惧是怆然。
这时周燕官脆生生道:“你这呆子好不知趣,只要你活着,我哥哥心中便畅快。
人行在世,酬谢来,报答去的,事事都要衡计对等,又有什么意思?”
扈九在周府不曾见过女客,还是头一遭见周燕官,与她肃然拱手,道:“姑娘豁达,是我顽笨。
阿玉,怎不见你引荐?”
周玉臣拍了拍周燕官的肩膀,笑道:“这是我妹妹,你叫她燕官便是。
今日家中有客,我带她出来躲清净。”
那周燕官生得美貌,已习惯了被打量,突然见一魁梧武夫,视她如常,心中不觉暗暗称奇。
又因头一遭违背父意,肝气正是肥壮壮的时候,便道:
“你这汉子又是何人?咦,你的伤也在头上,莫非是你同我哥哥一道偷点炮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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