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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宪和所言是实情。
他的兵法是李仙君教授的不假,可李仙君有官职在身吗?有令旗令牌吗?
就算李宪和提着脑袋,真借给她几千偏师,檀州将士被拖兵饷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纪律涣散、毫无斗志,又怎会听一个妇人的指挥?
这不是李宪和说一句话就能成的事。
朝廷为了防止地方割据,多数武职是临时派遣的职务。
当然,重镇州府也有长期驻守的总兵,邱遗算一个,死掉的前任澜州总兵,邹离也算一个。
二人都是长期把持自己的领地,已在当地养出威望和关系。
但是李宪和、潘处道都是临时调到前线来的,在这种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情势下,他们和本地士兵的磨合十分有限,最好用的还是亲军。
那本地士兵呢?那就更借不得了!
李宪和非常清楚,檀州的这一支军队似兵似匪,即便李宪和在这,他们都敢劫掠百姓胡作非为,何况李仙君一个没有军威的外人?这样一支队伍怎么跟虏骑打?
李仙君也清楚,道:“鹰咎棱、鹰咎烈的心思不一,必会分兵,中渡不是没有一战之机。”
李宪和只是连连摇头。
这时,一个扈从上前道:“李总戎!
京师来了人,是闻人鹤大人。”
李宪和连忙把人请进来,两下一相见,彼此攀住肩膀端量对方。
李宪和蒲扇大的手掌用力地拍了拍闻人鹤,又惊喜又疑惑道:“寿年,你不是在京城么?怎么到檀州来了?”
闻人鹤满脸倦容,风尘仆仆。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令德兄,我听说燕州失守了?实情如何?”
李宪和一怔:“正是,燕州总兵崔大用,原是倚靠渠城,和燕山的潘处道互成犄角。
按理说,足以抵挡鹰咎棱的几轮突袭。
可没想到,鹰咎烈忽然绕过来,打个潘处道一个措手不及!”
“崔大用死在了渠城,潘处道被困中渡,邱总兵在澜州也不知情况如何……”
李宪和无奈道:“哥哥我在此处也是焦头烂额。
寿年,你突然从京师来这里,可是有急事?”
闻人鹤听了这话,便知李宪和心知肚明,却没有动弹的计划。
他沉声道:“燕州乃边防重地,渠城已失,中渡镇就是最后的关隘。
燕州与檀州唇齿相依,令德兄,缘何不援中渡?”
李仙君也转目看住李宪和。
李宪和在二人的注视下,摇头苦笑:“你也把我视为怯懦小人?崔大用是个好样的,渠城也是坚城堡垒,他们更有蓝蕤娘这样的悍匪相助!
北虏冒着寒天地冻来此,按理说,我方本是天时地利人和。
结果呢?还是被北虏的十万大军给灭了!”
“你们一路过来,见过多少燕州流民?寥寥无几!
鹰咎棱在燕州吃过败仗,犹为痛恨燕州人的坚固。
他一入渠城,立即下令屠城!
之前北虏会留下工匠,这次却不一样,什么教书的夫子、经年的匠人,什么巧手的绣娘、善贾的女户,这些花费多少功夫才能学成的才情技巧,在他们眼中全都不值一提!
百姓们被泄愤而杀,死得比牲畜还不如!”
李宪和说到此处,呲目欲裂:“寿年,如果你见过渠城上挂成串的一个个小小婴儿,你就该明白——我不忍心檀州也变成这样。
轻易挑衅,如败必辱。
我手中的两万人,如何对十万虏骑?”
闻人鹤失语了,鼻梁酸得好似被打了一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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