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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点了灯笼,秦舒正在灯下写字,他走过去,见那纸上的字,骨架神韵已经与自己一般无二了。
他笑笑,忽然想起在桂云楼见珩儿的第一面,他指着一个字道‘大叔这个字同我娘亲写得很像’。
秦舒坐着的椅子很宽大,陆赜挤了过去,见纸上写着的是——小额银票行概述,问:“你既不再管票号的事情,做什么还写这个?白费精神,还累得手腕疼。”
秦舒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把那纸揉成一团,丢在一旁:“解闷呗,不然我还能干什么,整天陪着你纵欲胡闹吗?”
陆赜无可辩驳,却也不打算改,叫一个男人憋了五年,不知肉味儿便也罢了,如今食髓知味,哪里肯节制呢?他打横拦腰抱起秦舒,便听她一声惊呼,即便是埋怨也觉得听起来顺耳:“陆赜,你什么疯,我可比不得你,我还疼着呢!”
陆赜闷笑一声,问:“你什么地方疼,我亲自服侍你,给你上药?”
秦舒立刻闭嘴,见他往杨妃榻而去,拿了棋盘过来,道:“你既然嫌闷,我来陪你下棋,记得从前连温陵那老……”
老匹夫……
陆赜顿了顿:“从前连温陵也赞你棋艺了得,本想问问你同谁学的棋,可后来一忙,便忘了。”
秦舒愣了愣,并不想下棋,却还是捏起一粒白子,按下,缓缓道:“我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学棋,十五六岁便弃了,不算太认真……”
这话在陆赜听来自然不算是实话,奴婢出身的董凭儿,去哪里学棋呢?
……
这天夜里,陆赜体恤她,只安安静静抱着,到了半夜,便见他起身穿衣。
秦舒根本没有睡着,见此坐起来,问:“你到哪儿去?”
陆赜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去见一个老朋友,你安心睡一觉,明儿傍晚我就回来了。”
茫茫大海之上,哪里是去探访老友的呢,不过是早就约定好的罢了。
秦舒尽量叫自己的神情显得柔和起来:“什么时候回京城,我想珩儿了。”
陆赜只觉得她此刻十分恋恋不舍,倒仿佛全心全意依靠着自己一般,他低头轻轻啄了一下樱桃小口:“我回来之后,就立刻改舵回京城。”
秦舒望着他怔怔愣,只说了四个字:“早去早回!”
陆赜点点头,出了船舱,另乘了一艘鹰船往五十海里外的驶去。
本就是在闽浙时的交情,又身家性命相托过,陆赜只身去见这位闻名四海的老船主,并不担心。
二人相谈盛欢,又敲定了来事,他喝了点酒,乘船返回,站在小船的夹板上远眺,天高云阔,风和日丽。
他正想叫丁谓加快航,便听丁谓声音抖,指着前面道:“爷,船……船要开过来了……”
陆赜抬头,见前面一艘十七八丈的宝船以极快的度冲过来,他脸色大骇,连忙吩咐:“转舵、转舵……”
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这是一艘小小的鹰船,这样大的宝船驶过来,只怕是海浪都能将它彻底掀翻。
他话音落下,便见那宝船撞了上来,陆赜整个人被甩在桅杆上,吐出一大口血,五脏六腑都疼起来。
整个鹰船的龙骨都叫撞成了两半,陆赜顿时落入海水里,连一块儿碎落的夹板都未抓住,他慢慢往下沉去,心里却还在想:“这么大的宝船,民间是绝对不会有的,倘若是军舰假扮,那这个地方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又到底是谁的人呢?”
第二天傍晚,秦舒端茶靠着灯坐了半晌,直等到天亮,也并未听见陆赜回来的消息。
第二日,陆赜留下的一位心腹便上前来禀告:“夫人,爷同我们说好,昨晚便会回来,即便是有什么耽误了,也会叫人回来报信。
属下想,咱们还是去瞧瞧才是。”
秦舒端着茶,隔着帘子笑:“我看不必,爷是什么性子我们都知道,叫我们在这儿等,我们便在这儿等便是。
外头风和日丽,哪里会有什么事呢?再则,爷去的可是机密之地,只怕我们贸然寻去并不好。”
那人听了,心下诧异,也并不反驳,只第二天一大早便遣了一艘小船沿途寻过去。
直寻到三十海里开外,这才见飘得远远地一两块儿残破的夹板,赶忙回去禀报。
那人大惊,也不管秦舒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当下叫了改了方向,又走了一日,这才见茫茫海面上丁谓抱着一块儿木板慢慢飘着。
丁谓是习武之人,在水里泡了两三日,本不算什么,只是船被撞翻的时候,肩膀上被划开了一大道口子,失血过多,叫人救上来的时候,喝了一大袋水,这才说得出一两个字:“快去前边寻爷……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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