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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微微抬眼,外头的天灰蒙蒙的,积云压得很低,似乎快要下雪了。
风雪欲来。
乔玉同景砚说着话,讲着开心事,却见他心不在焉,哼哼唧唧了几声,有点不开心,迈着小短腿转身就跑了。
因为是景砚先对不住他,所以乔玉自顾自觉得自己也可以任性一回。
乔玉对景砚亲手制成的屏风很好奇,想要摸摸看看,可是往常他要去瞧的时候,太子总拦着他,要么岔开话题,要么就是直接抱住他,玩闹一会,乔玉便忘了这事。
今日终于寻到了机会,乔玉窜到屏风前,他身体瘦小,像条滑溜溜的活鱼似的从缝隙间溜了进去,扑倒在了床上。
床铺不如乔玉预料得那般柔软,反倒硬得很,还磕到了脑袋,乔玉疼得捂着头缩成一团,不过还是强撑着迅速翻了个身,打量起了周围。
大约是因为屏风挡了光,里头昏昏暗暗的,可到底还能看出个大概来。
这里与乔玉柔软暖和的床铺大不一样,被子还是春秋时候的,薄薄的一层,整齐地叠在枕头旁,旁边也没有火炉,一切看起来都是冷冰冰的。
乔玉呆傻傻得愣在了床沿边,心里满是这件事,连周遭都全忘了,胳膊一软,半个身体差点从床边跌了下来,正好是脸着地。
幸好景砚来的及时,长臂一伸,将乔玉捞了上来,揽进怀里,又长叹了口气,“越长大越回去了,都快能从床上摔下去了。”
乔玉没听到这句话,他在别人的事情上都是很天真很不知世事的,只有对景砚的事格外敏锐,思考都快了好几拍,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连前因后果都补全了。
典给署一贯克扣份例,他们连蜡烛都贪墨,更何况是被子与碳火这样值钱的物什。
那是送来的东西不多,他一个人搬了两趟,就把东西全送回了太清宫,那么少的一点,估计全在自己的屋子里了。
而太子既没有暖被,也没有火炉,因为他把这些都给了自己。
一想到这些,他心里一阵发酸,又涩又苦,难过的要命,揪着景砚的袖子问道:“连做这个屏风,都是为了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对不对?”
而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注意,明明都约定好了,以后玩仔细照顾他的阿慈的。
乔玉还在景砚的怀里,他垂着头,长睫毛轻轻颤抖,声音不再如往常一般又甜又软,而是低落极了,“我可真是的傻瓜。”
景砚本打算一直瞒着他的。
他从前做事,一贯是付出要得到回报,而不是沉默地甘于奉献,牺牲自己。
即使是从前他对待乔玉也是如此,他为乔玉做的每一件事,都要让他知道并记住,永不会忘。
可入了太清宫后就不一样了,他仿佛变了脾性,因为能准确地猜到如果这个小傻瓜知道了这件事该有多么难过,又会不愿意接受,所以宁愿乔玉不知道自己为他做了什么。
景砚轻轻笑了笑,或者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让他怀里的小玉无忧无虑地开心,要比什么都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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