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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红梅三言两语把看热闹的邻居们打发走,然后关上了门。
回头看了桌上被磕裂了一条裂缝的盘子,还有缺了一个小角的碗,心疼死了。
“死丫头心都是冷的,我怎么就生了个这么铁石心肠娃,生了她只知道气我,就是说她两句要她教教弟弟,又是踹桌摔盘,又是要打人的。”
林父叹了口气,“爸妈再给你想想法子。”
林家栋沉默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起身进了里头房间,砰的一声把门一关。
林父的身影好像佝偻了些。
他眉心挤出些纹路,对江红梅道:“让你平时对巧枝好些,不就是一两口肉,刷下碗,煮点饭这些小事吗?你看闹的。”
说完,他起身去门口坐着了。
江红梅嘴巴翕动,想说什么,还是没敢开口。
憋着情绪,看着一桌没收拾的碗碟饭菜,又看看屋里头和屋门口的父子俩,都没个搭把手的人,想到家里就这么几个碗碟,还裂了缝缺了角,邻里都看她笑话,难过得眼眶都发红。
她怎么就这么命苦。
当初生双胞胎,儿女双全,她在家属院多得意,腰杆都直了,谁不羡慕她有儿子撑腰,又有个女儿可以在家里帮忙做事,等以后老了,还能有女儿在身边照顾伺候。
结果呢?
现在街坊邻里都在看她笑话。
江红梅是真的难过。
她对巧枝难道还不好吗?
她农村谁家丫头不是从小带弟妹,洗碗做饭、割草喂猪的?谁家丫头不是认识几个字,上个扫盲班,不当睁眼瞎就回家干活了?家里弟弟妹妹,哪个不是她从小带大的?
就说家属院,那么多丫头放学回家帮着妈妈烧个火,搓点衣服,洗碗扫地擦桌子,不晓得多能干,多懂事。
到处看看,有几家像是她这样享福?有书念,回家家务活也和弟弟分着做,吃蛋有她一半,吃肉有她一份,衣服都是和男娃一样做新的。
她盼着这丫头念好书,后头找个好工作。
她对闺女这么好。
结果养出个心冷的白眼狼,一点不晓得心疼体贴妈,半点也指望不上。
她手背抹着眼泪收拾碗筷,把桌子擦了,想到还要下楼去水池洗碗,又是一阵难过得眼眶发红。
***
林巧枝住在了宁珍珠家。
这里有她的一套旧衣服,还有一份洗漱用品。
她小时候争得最凶的时候,是孟主任偶尔收留她住几天。
后来,小珍珠过来牵她的袖子,亮着眼睛问她,“你要不要住我的城堡?”
她口中的城堡,是一张四面挂满了细密蚊帐的床,呈包围状。
说来不信,宁珍珠是整个红旗厂家属院里,唯一一个有属于自己房间的女孩子。
这年头,孩子多,房子少。
宁珍珠是老来女,差不多可以单住的年纪,上头的哥哥姐姐都出嫁了、结婚分房了,妈妈又疼她。
“妈,你怎么还没睡?”
宁珍珠亲昵地用脑门拱一拱妈妈肩膀,试图撒娇抵充被逮住的心虚。
她喊着妈。
但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怕是要诧异,那老人脸上不少皱纹,看着该是奶奶的年纪了。
但宁珍珠是不管的,她到哪里,不管在谁面前,都是亲昵地喊妈妈的。
“你呀,鞋也不好好穿。”
宁妈念叨着,看闺女穿好拖鞋,才点点她的鼻子,“巧枝过来,你这么高兴啊?人家家里可闹呢。”
宁珍珠揉揉鼻子,嗔道:“妈~怎么是闹呢?那是争取咱们女生的半边天地呢,咱们厂家属院女孩过得可比别的厂好多了,这好勇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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