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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听过燕子“车大炮①”
,晓得她认识牛气哄哄的官儿,没想到竟真见到活的了。
一位四五十岁、衣着简朴的农妇对他讲,“那天炸山,我还以为地震了,突然好大一块石头,嗖一下穿透玻璃飞了进来,擦着我耳朵就过去了,差点把我耳朵削掉,你看——”
说着,她朝他一歪头,撩开被汗水黏腻在一起的一缕头发,耳朵后头果然有一道暗红色的结痂许久的疤。
“以前也下过这么密集的雨,但从来没发生过山体滑坡的事故,虽说那六个人后来都被救出来了,可这样频繁炸山,我们老百姓真没法子活了。”
“我们这儿好多人家的屋子,房顶塌了,墙也裂了,而且离爆破点越近的,受灾越重。
距上次炸山过去都两个月了,我们向有关部门反映,也没见有人搭理我们。”
村民们七嘴八舌,管盛宁叫“领导”
,眼巴巴地问,“领导,您能管管吗?”
“不过,炸山是为了通高速公路,以后可能还要通地铁。
像新田镇,以农业为经济支柱,打通城乡双向物流能大幅提高农产品的运输量,还能增加你们村子旅游业和其他服务业的收入,长远来看,肯定是利大于弊。”
炸山通路是经过审批的,也没有酿成人员伤亡,盛宁不敢跟村民们打包票,只说,“请各位给我点时间了解情况,我回去以后会先请专业的评估团队对你们房屋受损的情况进行鉴定。”
那头盛宁跟村民们了解着想要了解的情况,这头蒋贺之也跟燕子体验够了“汗滴禾下土”
的艰辛。
两人坐在了一望无际的水稻田边,蒋贺之捋了捋耷拉下来的额发,扭着脸,一眼不眨地望着远处的盛宁。
这两个男人分手了。
燕子早从这双忧郁的眼睛里看出来了。
气氛肃穆得怪异,她突然弯腰低头,舀了一手稻田边的烂泥巴,抬手就全招呼在了蒋贺之的脸上。
“喂!”
擦了擦脸上的泥,蒋贺之当然恼了,“你个颠婆。”
“你现在出门都不照镜子了吗?脸上抹不抹泥巴,对现在的你来说,还有区别吗?”
燕子其实心眼儿里是承认的,这个男人胡子拉碴的样儿,也有种慵懒而颓废的性感。
但到底比不得他们那场惊心动魄的初见——在他之前,她从没见过这么秾艳的男人,像烈阳像繁花,想来除他之外,这辈子也不可能再见到了。
燕子由衷地说,“我还是更喜欢你意气风发的样子,我想盛检也喜欢你那样吧,你就不能打起精神,重新把他追回来吗?”
“少管我。”
蒋贺之垂下眼睛,人也蔫下去,“是我的失误造成了他家人的离世,他不想看见我,他也不会再原谅我了。”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都过去这么久了,兴许人家盛检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告诉你,他其实已经原谅你了。”
盛家发生的那两桩惨剧,燕子也从盛星来嘴里听了个七七八八,她扯了个谎说,“我刚刚注意到,你在田里劳作的时候,盛检他偷偷往你这儿瞟了好多眼。”
“真的?”
“真的啊,”
燕子努努嘴,又故意激他道,“不过也可能是他觉得你现在这样子太丑了,才忍不住一直瞟你的。”
“丑吗?”
蒋贺之不自信地摸了摸下巴,胡茬有点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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