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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消息铺天盖地,洸州市局与局长老沙都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且一波未平一波再起,很快专案组又迎来了一记重创。
真正的凶手自首了。
早是蚂蚁上热锅的老沙发现,这个凶手自己竟还认识。
多年前他检警合作的老搭档,因受贿获刑十二年的前检察官邹树贤。
与此同时,冼秀华的不在场证明也浮了出来。
她认罪前说案发时间自己应该是跟女儿在家睡觉,可真凶登场后,她又改口道,她被审讯人员吓怕了,忘记了自己那天夜里忽感不太舒服,便去医院挂了个急诊。
事实上她也没有挂号、就医,只是在候诊区的排椅上独自坐了几十分钟,这样一个外表平平的村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却被医院大楼内的摄像头拍摄得清清楚楚。
经警方后续查证,冼秀华的不在场证明铁板钉钉,似乎更坐实了她是被屈打成招的。
坐在市局的讯问室里,邹树贤向专案组的成员坦白,自己在家看到了新闻报道,发现有个无辜女人替自己背了锅,由于良心实在难安,于是决定自首。
问他有什么证据?
咸宝生那封绝笔信是未经披露的公安内部信息,但邹树贤却几乎能将它复述得一字不差,骈散结合,抑扬顿挫。
且根据他的认罪口供,专案组还找到了他掩埋在林子里的针管和未使用完的药剂,针管就是他案发当日用来扎咸宝生的凶器,只要验一验针头上的DNA,真相立即就能大白;
再问他杀人动机?
邹树贤挺平静地说,就因为要帮这个男人为他的儿子翻案,他才会被人栽赃受贿白白坐了十几年的牢,弄得身败名裂,妻离子散。
这十几年漫漫不见天日的铁窗生涯中,他恨过很多人,最恨的就是这个咸宝生,因此他坐牢出来后就想方设法地打探到了咸宝生现在的住址。
他在他村子附近的柏阳村租住了下来,假装跟对方在镇上偶遇,而咸宝生对他发酵了十几年的扭曲恨意一无所知,还当他是朋友,向他大倒土地被骗征的苦水,他一下就想到了这个完美的杀人的法子。
证据确凿,动机充分,新的检察院批捕决定书很快下达了。
邹树贤被押送入洸州第一看守所的时候,恰好赶上冼秀华洗清嫌疑后被释放。
一个短发苍苍的检察官,一个伤痕累累的母亲,他们在民警的控制下面对面地走向对方,用静静的目光看了彼此一眼,然后不声不响地擦身而过,一个迈向死,一个迎接生。
《南城周刊》与旗下的日报连发报道,质疑为啥一出事就坏监控,是巧合还是蓄谋、是否无理扣押强行逼供?媒体们持续跟进炒作,上头的领导要追责,下头的老百姓也都在讨要说法。
沙怀礼急得火上梁,决定亲自去会一会嫌疑人邹树贤。
他以公安局长的身份跟看守所那边打了招呼,录音录像可以开启,但不算正式讯问,也不要别人跟着,就让他一个人跟老朋友说说话。
独自走进讯问室,坐在沙怀礼跟前的邹树贤干瘦憔悴,两鬓已近全白,老得乍一眼都教人认不出了,他却还保持着一位检察官应有的得体的微笑。
十二年前他们一个是沙队,一个是邹检,十二年后他成了沙局长,他成了阶下囚。
十二年前的沙队一直就对这位邹检印象不错,他从不颐指气使,也不比别的检察官喜欢折腾公安,他既通人情,又懂法理,他俩总能打出默契配合,办出高效又漂亮的案子。
树高千丈,贤良方正。
彼时,打过几回愉快交道的沙怀礼在心中感叹:人如其名,真好。
“老沙,你胖多了,”
一身囚服的邹树贤脸色淡然,声音软和,面对昔日检警合作的老搭档,他先开口笑笑说,“到底是局长了,气派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却瘦多了。”
能不瘦么?十二年铁窗深锁,还是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提前半年出来的。
然而老沙有些欣慰地发现,十二年的牢狱生活虽然摧毁了这人的外貌,但似乎并未摧折他的腰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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