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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徒手清理地上的茶具碎片,将玻璃、陶瓷一类的碴子抓握在手心里,一边轻声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蒋贺之一直在盛宁身后静静地看着。
只差数秒钟或者一两步,他就会像过去那样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拥抱他,亲吻他,抚慰他。
但他终究还是说服了自己停留在原地。
他目睹他狼狈地跪倒、喋喋地致歉、胡乱地清理……地上那些茶具碎片就像尖利的喙,抓一下,就啄他一道血口子。
最后他闭了闭眼,转身狠心离去。
随着咸宝生案真凶邹树贤的曝光,付勉敏锐地意识到,不妙了。
为了项上顶戴,为了身家性命,他也得阻止那桩旧案被人重新提及。
但当初邹树贤就油盐不进,眼下全省媒体都在监督这个特殊的嫌疑人,更不可能再像对付韩恕、李乃军那般除之后快。
付勉已隐隐觉出,从被骆亦浦拉拢着重新站队起,自己就上了一只无形的套,已是进亦难、退亦难了。
然而他的妻子张娅却依旧一脸的风轻云淡。
两条光溜溜的长腿沐着午后阳光,张娅正坐在宽大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聚精会神地为自己涂甲油。
一层薄一层厚地细细涂抹两遍,还要再封一层亮油,艳丽的车厘子红,衬得她的脚趾像洁白的蒜瓣一样可爱。
“瞧你的出息,堂堂一厅之长,这点风浪就怕了?”
张娅给出的解决法子很简单,她说,“这件事也难,也不难,关键看你能不能摆平三个人。”
付勉能登今天的高位,也离不开这位“贤内助”
每每在关键时候的提点与助力。
他急切地问妻子:“哪三个人?”
“第一个,就是那个贱女人。”
同为女人却一山一壑,张娅当然有底气称冼秀华为“贱女人”
,一脸不屑地说,“她女儿不就是精神病么,精神病不是通常会遗传么?反正也没监控,只要一口咬定是她自己有精神问题,扛不住审讯压力自残造成的这些伤,管它媒体信不信,有人信就行了。”
付勉想了想,也确实是个法子,又问:“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是那个邹树贤。
只要他不在开庭的时候对媒体翻旧账、乱说话,时间一久,这案子也就没人提了。”
张娅抬了抬眼皮,问,“难道邹树贤就没有什么家人好拿捏吗?”
“父母早就过世了,妻儿又都在国外,他坐牢以后也没联系,十几年过去,一下子很难找到。”
当年想要对付这位刚正不阿的检察官,付勉就差手下仔细扒过他的家底,以致对他那些嫡亲远亲都了若指掌。
这会儿他忽然全想起来了,“啪”
地一拍妻子的美腿,说,“不过他好像还有个外甥女,就在市检察院!”
“哎呦,轻点!
都拍疼我了!”
张娅娇嗔地朝丈夫瞪去一眼,又继续低头涂甲油,微微笑道,“这不就结了?先拿她外甥女开开刀吧。”
“可这事儿让谁去干呢?”
以前倒是能差洪兆龙去干,可如今洪兆龙成了一条身在囹圄的瘫龙,在此各方势力高度关注、互相角力的危急时刻,未必还能寻出别的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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