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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道大会照常进行,不必中断,朕敬天畏人、听天由命,至于怪神乱力,圣人不语,朕也不放在眼里。”
听了这话,众人均感如释重负,乐之扬心想:“朱元璋开国雄主,胸襟气量果然不同凡响,相比起来,他这些儿子可差得远了。”
宁王起身,想了想,转身说道:“还有谁没试过?”
乐之扬笑道:“还有小道。”
二王对视一眼,宁王笑道:“好,仙长请!”
乐之扬沉吟一下,坐到古筝之前,轻抚长弦,嗡然有声。
他闭上双眼,落羽生一字一句,一挥一送,全都从脑海里浮现出来,当下沉思片刻,有样学样地弹奏起来。
朱元璋设立八股,禁绝算科,当时之人早已不知算学为何物。
乐之扬自也不能免俗,限于术数,落羽生推演的“新律”
他不能完全领会,可是记忆绝佳、悟性过人,结合生平所学,仔细揣摩,大有所悟。
落羽生鼓筝时有意放慢手法,不无现炒热卖、让他用心观摩的意思。
因为有言在先,乐之扬老早留意,落羽生何处定弦、何处勾挑抚按,他虽未记全,也记了个八七九九,兼之天分过人、耳力通玄,纵有少许遗漏,也以灵感补足,因此一路弹奏下来,顺水顺风,得心应手,以往难如登天的转调,竟也轻轻松松地一带而过。
乐之扬仿佛一个婴孩,昼夜间陡然长大,以往拎不动、拿不起的东西,全都变得轻如鸿毛,这感受奇妙之极,他弹得入迷,浑然忘我,弹得越多,对于落氏“新律”
领悟越深。
落羽生术数精绝,思路缜密,先设律法,再转曲调;乐之扬修炼灵飞经,听音辨率,直觉为先,由一次次转调中反推新律,大有所得,殊途同归。
一时间,他眼中只有古筝,心中唯有音律,弹完一曲,意犹未尽,但觉四周沉寂,抬眼一看,众人傻呆呆盯着他,神气都很古怪。
忽见朱微手按心口,长舒了一口气,神情慢慢松弛下来。
乐之扬莫名其妙,悠然站起,冲大师上前一步,合十笑道:“善哉善哉,贫僧还以为仙长也要消失了呢!”
乐之扬一呆,恍然明白朱微的举动,敢情小公主见他鼓筝的手法、所用的音律和落羽生一般无二,唯恐他也如老者一样忽然消失。
“道灵仙长。”
宁王满心疑惑,盯着乐之扬上下打量,“你何时学会了落羽生的‘新律’?”
“就在刚才。”
乐之扬笑道,“照葫芦画瓢,让殿下见笑了。”
宁、蜀二王对望一眼,均是不信,可是乐之扬出身东宫,不能进入决赛,朱元璋一定大为扫兴。
原本乐之扬考不过关,宁王也要设法帮衬一二,更别说他顺利弹完一曲,宁王虽觉蹊跷,也不敢深究,当下笑道:“仙长学得真快,只是太取巧了一些儿。”
乐之扬笑道:“小道一向愚笨,若不投机取巧,哪儿还有胜算?”
宁王呵呵直笑。
这一来,复试比完,落羽生消失,剩下的人论位排序,乐、冲、朱位列三甲,进入了第三关“钧天”
。
是时天色不早,红日坠西,天边隐隐泛起霞光。
宁、蜀二王在前,参赛三人在后,数十名太监雁行尾随,进入宫城之后,七拐八折,到了一座寝殿,殿外浓荫如盖、池沼融融,池中白鹤翩然、鸳鸯相戏,池边数畦寒菊,花期正好,清香四溢。
殿前一片空地,坐得满满当当,朱元璋居中盘踞,斜倚龙床,神气阴沉沉的,仿佛思索什么,全无寿诞喜悦。
身边几个妃子、公主为他端水斟茶、剥橘分柑,均是欲近还远,战战兢兢。
其中乐之扬认得含山、宁国二人,含山公主秀色怡人,鲜丽的朝服间露出一段雪白颈项,见到乐之扬,她双目一亮,小嘴上翘,仿佛颇有不屑,可是眼底深处,一股热辣辣、活泼泼的光彩喷薄而出、流转不定。
燕王以外,诸王全都到会,辽王苏醒过来,也强自撑着来贺,他躺在一张短榻上面,眉眼歪斜,委顿不堪。
桌案上水陆珍馐、应有尽有,数百名宫女太监如蜂如蝶,来来去去,不住斟茶添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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