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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之扬心里明白,徐妃有事,大可亲自过来,邀他前往,多是燕王的意思。
而今北平城风声鹤唳、波诡云谲,这几日乐之扬忙着疗伤,心中也始终记挂城内形势。
果然郑和只身引路,将他带到书房,推门而入,只有徐妃一人。
徐妃开启地宫,二人顺阶而下,未走数步,乐之扬便听嘈杂人声,心中暗暗诧异,听这声音,地宫里人数众多。
下到地宫,四周火把通明,乐之扬举目一瞧,前方密密匝匝,围绕燕王,站立二十余人,朱高炽兄弟、张玉、朱能均在其列,江小流也在一旁,看见乐之扬,欢呼一声,猛扑上来,抓住他的胳膊笑道:“乐之扬,我还当见不到你了呢?”
“怎么见不到。”
乐之扬笑了笑,“你没死,我也没死!”
“说的是。”
江小流抓着脑袋,呵呵直笑。
“江小流!”
朱高煦冷眼旁观,突然一声大喝,“滚过来!”
江小流一愣,舍了乐之扬,一溜烟回到朱高煦身边,点头哈腰,活似一只小狗:“殿下,你找我有事?”
朱高煦冷冷道:“靴子上沾了灰,你给我擦擦。”
江小流一愣,回头看向乐之扬,脸上流露窘色,可一咬牙,忽地单膝跪下,伸过袖子,恭恭敬敬地抹去朱高煦靴子上的浮尘。
乐之扬又惊又怒,作势欲上,江小流却使一个眼色将他止住。
朱高煦斜眼瞥来,一脸得意,口中大声嚷嚷:“父王,这是我新收的马弁,名叫江小流,忠心耿耿,武功了得,别看他个子小,打起来数十条大汉近不得身。”
朱棣得了意外消息,正在沉思默想,听了这话也不在意,随口说道:“武功如何,倒在其次,收人在忠心。
这人靠得住么?泄露消息,唯你是问。”
朱高煦拍一拍江小流的脑袋,笑道:“父王放心,比狗都忠心呢。”
江小流哈腰赔笑,眼中却有一丝落寞。
乐之扬看得血脉贲张,恨不得冲上前去,将朱高煦一拳打倒。
道衍知晓江小流与乐之扬交情颇厚,朱高煦当面羞辱,恐遗大祸,当即上前一步,笑道:“江小哥是乐公子的好友,也是一位异人,殿下知人善用,道衍佩服之至。”
他不动声色,挑明利害,朱棣一点就透,抬起眼来,怒视次子,厉声道:“混账东西,跟你说了多少次,宁可树敌千万,不可养虎为患。
人主之祸,莫过起于萧墙,身边之人务必善待。
他是你的马弁,随你征战沙场,牵马持矛,生死护卫,你这样侮辱人,谁又肯为你出生入死?”
朱高煦狗血淋头,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这个老爹,一时耷拉脑袋,做声不得。
朱棣转过身来,又向乐之扬拱手说道:“乐公子,朱棣教子不严,不胜惭愧,令友受辱,让你难堪了。”
乐之扬皱一皱眉,未及答话,江小流抢先说道:“王爷哪儿话,服侍煦殿下是小人的本分。
只要能助王爷成功,别说牵马擦靴,就是做狗做马,小人也心甘情愿。”
这一番话虽然肉麻,朱棣听了却很入耳,笑道:“此话再也休提,乐公子是我的知己,你是他的好友,岂能薄待于你?不过,本王以军法治家,无功不赏,无罪不罚,你好好辅佐高煦,过了这道难关,必定飞黄腾达,百户千户,全都不在话下。”
江小流听得懵,朱高煦肘他一下,低声说道:“还不谢恩。”
江小流如梦方醒,噗通跪下,磕头道:“多谢王爷看重,小人定当尽心竭力。”
乐之扬见他奴颜媚骨,心中愤怒悲哀,更有几分迷茫。
数日不见,江小流竟似变了一个人,也不知朱高煦用了什么法儿,让他志气消磨、傲骨摧折,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奴才。
朱棣注视乐之扬,见他神色冷漠,猜不透他心中所想,沉吟一下,笑道:“乐公子,我请你来,本想告知两件喜事。”
乐之扬无精打采,随口问道:“喜从何来?”
朱棣笑道:“第一件事,确是你的功劳,这条密道,道衍查探数日,现通往城外,只要一声令下,城外死士便可进入王府。”
乐之扬微感意外,点头道:“这一条密道,应是元朝皇帝逃生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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