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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也不恼,一来理解家属的焦急心情,二来她本就不是什么救世主,对救一个烂人并无兴趣。
即便陈聚德最后死了,她也不会有半分心理负担;若救活了,也不过是证明她医术超群。
她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摆出一副高人模样,问道:“他昏迷了几天?昏迷前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例如言语动作之类的?”
她顿了顿,朝陈家儿媳微微一笑,“因少夫人所言,老夫便不问陈少爷那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然而,这些本该稍微上点心就能轻松回答的问题,竟让众人一问三不知,甚至不同人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施老先生有所不知,聚德昏倒那天正逢他喜事,人来人往,难免注意不到细节。”
陈父解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陈家儿媳闻言,不屑地哼了一声:“父亲心真大,相公现在躺在里面生死未卜,您还将那桩事称之为喜事?”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将对丈夫三心二意的愤怒,以及对他卧病在床、一睡不醒的悲伤统统压下,不再像方才那般面目狰狞,反而恢复了往日优雅的做派。
“施大夫是吧?如果您想了解情况,可以去找我新进门的妹妹。
毕竟,夫君可是昏倒在她身上。”
她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意,“那时候,他估计还强撑着要传宗接代,结果是人晕了,男人劣根性可还在,精神到想让人折断。”
“多谢少夫人提醒。”
下人领着江愿椿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宅子的后院。
这里偏僻冷清,连棵树都没有,鸟虫都对这片孤寂之地避而远之,与前院的气派形成鲜明对比。
陈聚德如愿以偿地娶到了豆腐女,却让其受到冷落磋磨,企图磨灭女人的韧性,摧毁女人的人格。
毁掉一个女人的方式有很多种,陈聚德却偏偏选择了最为大费周章的一种。
这其中,玩弄中或许掺杂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真情。
毕竟,即便是再喜欢的玩具,玩久了,感情也会有所不同。
他对豆腐女的态度已经变质,或许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复杂、矛盾,到最后扭曲成掌控的欲望。
江愿椿当然不会好心到陈聚德面前戳破,也不会跟豆腐女说这么多,无论真情几分,总归是危险的,能将一个人毁掉。
江愿椿轻轻敲响房门,里面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稍等一下。”
她耳力极佳,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显然里面的人正在换衣服。
她抬头望了望天色,已是午时,稍晚些便是用晚膳的时候了。
豆腐女心中并无陈聚德,自然不会因他而伤心难过,短期内独自一人在这小院中,倒也清闲自在。
然而,豆腐女起得太晚了。
豆腐工艺繁杂,想要做好一锅豆腐,必须下足功夫,早早起床将豆子磨成浆,再一步步制成豆腐。
这样的生活,她应该已经过了许多年,早已习惯才对。
可如今,她却在这个时辰才起身,显然与往日的生活节奏大不相同。
“您是?”
豆腐女打开房门时,只见到一位和蔼可亲的年迈老人,不由疑惑地问道。
她在陈府从未见过这号人物。
江愿椿双手背在身后,慈爱的目光落在豆腐女身上,语气温和:“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豆腐女只将门打开一条缝,大半个身子藏在门后,露出一双充满戒备的眼睛,点了点头:“还好。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给陈少爷看病的大夫。”
江愿椿指了指远处正在聊天的两人,“是这位带我来的,另一个是我徒孙。”
她特意提起两人,是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请来的医生,好让豆腐女放松警惕。
豆腐女这才将江愿椿一人请进房间。
江愿椿打量四周,发现屋子里的摆件不多,显得空落落的,但也正因如此,边边角角一览无余,干净得有些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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