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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没娶亲。
可康宁当然对他的好友有百般在意,就是这样只在背景对话里闪现的片段,当时也被他来回读了几遍,还在心里暗自反驳那侍从的猜疑——不娶亲又有什么奇怪?戚长风不曾成亲,当然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小皇子甚至还为此生出了一种奇怪又隐秘的欢喜。
他并没有细思,只把那归结于不想要好朋友身边有除他以外更加亲密的人。
但这种情绪并不强烈,几乎还比不上小皇子小时候没能从母亲那里多讨来一颗糖球的委屈。
不过到了此刻,好像一切隐晦的线索都能够严丝合缝地彼此对应上了。
是了,像孟姐姐这样优秀得世间少有的女子,必然只可能对另一个世间顶好的男子动情。
——可世上哪里还有一个人会像戚长风那样好呢?
还有哪一个人能像戚长风那样,站在那里就是清风朗日,头顶着永远没有阴霾的天空,身后有西山上纯净无垢的白雪——戚长风本身就代表了小皇子生命里一段没有负累和心事的岁月。
而分开的越久,戚长风就越成了康宁记忆里那块没有半丝酸苦的蜜糖,和他相联系的永远是康宁童年时最明媚的时光,是爬上树杈呼吸到的第一口自由空气,是秋日午后的阳光和屋顶栖息的野猫。
因此在康宁看来,也只有像戚长风和孟白凡这样的两个人,一个侠肝义胆拯救大梁边境子民于水火、一个妙手仁心造福穷苦百姓于微末,才真正称得上一句天生一对。
他们在书中交集甚少,但孟白凡是清楚表示过对戚长风的敬佩的,这对于孟白凡这样从不说场面话的姑娘来说算是极为难得,而戚长风在初见孟白凡时也曾说过:“孟姑娘这样的大才,乃长风生平仅见。”
及至康宁熟记的这一段落中,戚长风能如此自然地派人送来孟白凡需要的药材,而孟白凡也没有感到丝毫的诧异,显然是两个人私下一直也没有断了来往。
因此孟白凡在面对侍从疑问时,那若有了悟的一笑就更加显得意味深长——
是不是孟姐姐和戚长风其实早已经心意相通,彼此有意,只是因为一些隐秘的不能宣之于口的缘故,才遗憾错过,从而一个一直未娶,一个此生未嫁呢?
康宁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在冥冥中窥得了真相。
而他那样佩服喜爱孟白凡,又一向将戚长风看得无比亲近,这时理应为这二人相互有情意而感到开心——他甚至已经想好,要为他们两人的姻缘尽自己的一份力,抹平这一份有情人未成眷属的遗憾。
可是他心里却总有些难以忽视的小酸泡泡不断冒出来,莫名其妙地影响着他的心情。
哼,戚长风。
小皇子抱着那本可以称得上自己的一段奇缘的女医传,靠在迷梦中这座拱桥的栏杆上,想象着万里之外的好友此刻是否已经脱困。
万里之外的南雀国,边城野外的乱葬岗中,戚长风正带着阿凤的女儿躲藏在一堆尸体之间。
当年戚长风去京城之前,这小丫头才几个月大,被阿凤装在戚长风家的竹筐里躲避夷人。
现在她已经七岁了,生得和她母亲一样健壮美丽,被南雀国的人抓来后卖进了边城的一家妓院里,她偷了一把刀刺伤看守的人想要逃跑,再被逮回去时就叫妓院的人砍掉了一根脚趾。
她早已经不认得戚长风了,只知道这来救她的将军曾经是邻家的一个小叔叔。
小姑娘脚上的伤还没结痂,生来一股顽强的生命力已经让她恢复了活力。
这时躺在死人堆里,她却还有力气对戚长风表示好奇:
“戚家阿叔,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月亮?”
小丫头眨着黑亮的一双大眼睛问道。
“我啊,”
浑身脏污的青年将军轻轻笑了一声,“我就是在想我的小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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