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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轻巧地跳过已经是一片废墟的墙体,轻飘飘的动作,仿佛没有体重,他的手仍然藏在大衣兜里,笑着旁若无人地从众人眼前穿过,精致的黑色皮鞋一尘不染,大衣更是熨得挺括,浑身干干净净,和周围或是狼狈或是沾满鲜血的人格格不入。
他的人是冷的,呼吸是冷的,剧烈运动完,竟然汗液都不曾渗出。
“这就是我的造花吧。”
本来燃烧着火躁的随时能被引爆的空气,被他这不合时宜的举动折腾得不上不下。
“出去!”
伏黑惠注意力全被转移,禅院莲亦然,他不敢置信地发问:“小菅银吉?”
“是莲先生啊。”
他像是完全没有看见眼前的异常一样:“我听说我的书具象出了实体,身为原作者,实在好奇造花的样子,看来是打扰莲先生的正事了。”
太宰治笑眯眯地在咒灵身前停住,蹲下身,藏在衣兜里的手取了出来,他温柔地抚上咒灵耳侧的头发,再摸了摸它的额头,伏黑惠注意到那只手没有缠绷带——太宰什么时候把绷带取下来的?
[人的面目在我看来都是一成不变的,我也不敢奢求哪一天能区分出照顾我的人,他们总是一本正经板着脸孔唤我的名字,我站在拥挤的人群里,因寒冷而浑身颤一抖,只想藏到更阴暗更不为人知的地方。
]
他兀然想起《造花之慌》里面的句子。
也不怨他,太宰这人实在异常到连过分都无法形容,那只咒灵的长相可以说是恐怖电影的主角,肿胀的拼接肢体,缝合怪般破破烂烂的皮肤,没有五官却布满疤痕的脸,那张嘴更是只剩一条缝,连张开都勉强。
而太宰治的眼神却如凝视情人一般,他温柔且忧郁地望着那张空白的脸,声音轻缓:“啊,是造花啊。”
咒灵在他面前,抖抖索索地缩成一团,身体看上去想要向后躲开,又不愿离开那只手,维持着一个被逼迫到想逃走,却又被固定住的样子。
“造花的头发很漂亮。”
太宰说:“造花和我的《造花之慌》一模一样,我差点以为是书变成了人,从纸里面跑出来,简直是为了我的书量身定做的。”
话音刚落,咒灵剧烈而无声地颤抖起来,震颤幅度愈来愈烈,似乎压抑着什么。
虎杖悠仁喃喃出声:“……量身定做?”
太宰治站起身,重新将手放进衣兜。
“虎杖君,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造花之慌这本书,糟糕透了,尽是矫情浅薄的思想和文字,所以我写的时候也相当敷衍,边炖豆腐汤锅边写一点,喝了酒再写一点,就这样的垃圾,出版社那边得了试阅,却隔三岔五上门拜访。”
“真是没眼光呢。”
他叹了口气,显得十足的头疼。
虎杖悠仁不理解太宰治为何突然说起这些,好心的少年却仍然给足了反应:“即使太宰同学不满意,这本书也受到了大家的认可吧,成就都是有目共睹的。”
真是恐怖的天赋,轻而易举就能超越旁人耗尽一生的努力,虎杖悠仁有一个想法若隐若现,却怎么都抓不住。
太宰笑了笑:“是啊。”
“所以有的时候,我实在觉得愧对大家的喜爱与期待,又觉得自己年纪尚轻,前辈们都迟迟得不到施展抱负的机会,却被我这种作品甩到身后,惭愧惭愧,所以我特意拜托主办方,万万不要办成我一个人的展览。”
啧。
伏黑惠有点牙疼,还有点熟悉且微妙的不爽。
“所以。”
禅院莲一脸空白地抬起头,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结印的手指捏得青白,再破出血,汩汩地流到手腕。
他却浑然不觉,声音仿佛沁出血来。
“——这就我能参加签售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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