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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辛五一定是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极其生气,气得要命,但他不懂何至于气到这种地步。
该生气的难道不该是自己才对吗?
环顾四周,全屋的家付都砸碎了,唯独桌子好好的立在那里。
上面有一碗粥,旁边一个油纸包。
看到油纸上带着的花纹时,童殊心被狠狠击了一下。
打开,果然看到里面是他在街上想要买而辛五又不肯让他接受老板娘白送的点心时,童殊蓦地眼睛有点酸。
辛五竟然连这都替他买回来了。
童殊之前每回吃青草粥都要跟辛五抗争一番,讨些甜头,这回他端坐在桌前,一口一口,乖乖地吃得干干净净。
碗筷叠好,在屋里转了一圈,家什东倒西歪,满地碎屑,童殊心里也七零八落的,低头无言半晌,注意到角落里静静停着的一颗黑色奇楠珠子。
拾起它,在手里掂了掂,木质的珠子温润,表面有一层油膜,像是有人常年贴身佩戴着的,木香淡而悠长,闻之令人静心怡神。
这是难得的宝贝,辛五极为珍视。
然而这些珠子现在散乱在各个旮旯角落里,倍受冷落。
童殊一颗一颗拾起它们,数了数,又是十七颗。
少了的那颗,辛五不在,不可能帮他找了。
他翻了小半夜,才从自己的碎衣服里摸出来。
他之前才刚说过要补好它们,结果转头就用它们当武器攻击它们的主人。
也难怪它们的主人要生气了。
普通的绳子串不起它们,于是又翻天覆地从被褥中找到那根断了的红绳。
绳子断了,要接上只能打结,可打了结长度又变短了,童殊想了想,咬破指尖,花了小半时辰用自己的血炼成指甲盖那么长的一段血绳,下一步接驳是比女红还精细的活,好在他手脚虽不利索却也不抖,奋斗半夜满头大汗,终于恢复原样。
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好不容易缓过眩晕,将奇楠手钏戴回手上,童殊仍是说不出的失魂落魄,他自言自语道:“先前千方百计要解了你,如今又费尽心机戴回你,这有点像……”
有点像那个西天取经的猴子,前头拼命要摘紧箍咒,后来却是赶都赶不走,把紧箍咒当“金箍咒”
戴。
正怔忡间,外头响起更声。
已是四更天。
辛五却不知去了哪里。
安静的夜突然暴发出一声凄厉的女人哭声,无数从睡梦中被惊醒的人开门的开门,点灯的点灯,乱哄哄的一片。
童殊抢步出去,拉住一位从楼下仓皇回来叫人的房客道:“出什么事了?”
那房客惊恐道:“出大事了,这客栈里死了人。”
童殊问:“死的什么人?”
“一名男子。”
“怎么死的?”
“不知道啊,死的太惨了,全身被抓的稀巴烂,连心都被掏了,一床的血啊!”
这手段不似凡人所为,童殊追问:“人在哪里?”
房客胡乱往西一指道:“那里,唉,你别拉我了,我还得叫人呢。”
童殊不肯放手,硬生生又拉那房客,追问道:“可有看到我五哥?”
房客不耐烦道:“刚才跟你打架的五哥?你把你哥气跑了,跑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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