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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言,并非所有愁苦都能靠外物化解。
他想起那个极爱酒,极懂酒,又极会酿酒的令雪楼说过的一句话——“未到愁处,不贪杯酒。
却有极愁,千杯难解。”
人与人或有不同,但有一样胸怀的人,有些想法是出奇的一致的。
童殊懂辛五为何买了酒不喝,却还是不知辛五所愁何事。
只隐约晓得自己约摸是做了极错的事情。
童殊从不做不明不白之事,但这一次,尽管糊里糊涂似是而非,他觉得自己应该诚心道歉。
拿定主意,他跪下身将酒绑成一扎,提起时,从他的位置,看到一排点灯的窗,登时愣住了,心头忽地一揪。
从这个位置,正能看到他们所居客房的窗户。
辛五之前并未远去,他一直坐在此处。
一直看着自己。
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堵在童殊压头,他喉间缩紧,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脑海里一遍一遍咀嚼这些细节,如总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看不真切。
正怔忡间,忽听远处一道破空之声,应声望去,只见银光劈开碧网,月亮之下,一道身影如电,疾驰而去。
童殊大喊一声:“五哥!”
辛五只遥遥对他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连头也没回,几个跃起消失不见。
童殊会意,辛五正在追着什么人,叮嘱他呆在原处,他没有跟上去添乱,转身回到客栈,查看现场。
掌柜这天夜里也是倒了大霉,先是被拆楼后又出命案,折腾了大半夜,一张脸比苦瓜还苦。
可还要打起精神,安排了人手把出事的客房围起,将围观的人群拦到门外,为防事态扩大再出蒌子,自己亲自坐阵在屋门口,唉声叹气的守着。
童殊赶到门外,待要进去,被旁边的汉子拦住了,掌柜的回头一看是他,肉疼地纠结了一把老脸,往他身后看辛五不在,便拉下脸,气不打一处来道:“小公子就别来这添乱了,先回去把你们客房损毁的物件算一算罢。”
童殊看了眼围了一圈的汉子,这些人连半吊子的修士都算不上,根本不足为用,他眼珠子一转,笑道:“好啊。”
掌柜看他答的爽快,不由多看他一眼。
童殊顺势便问:“这里头死的是什么人?”
掌柜答:“城里一个小宗的公子。”
童殊奇道:“道门中人?”
掌柜道:“勉强算是吧。
祖上出过一个金丹的修士,之后数代都不过尔尔了。”
童殊道:“出了人命,若是凡间事,交给官府;若是道门事,交给景行宗,掌柜为何愁成这般。”
掌柜长叹一声,拍了一下大腿道:“这是他们宗唯一的儿子了,死在我店里,我这怎么交代。”
掌拒说着又痛心地摆了摆手道,“公子若还想我这店能开下去,便和你兄长好好算算损失,赔给小店吧,小店怕是要花大价钱赔别人了!”
“会赔会赔。”
童殊口袋空空野,答的却是自信满满,又问,“那失踪的女子可知是谁?”
掌柜听他如此爽快,对他态度好转一些,答道:“别处来的一个女修,已过筑基的,有些气派。”
童殊又往里探头探脑地看,掌柜看他俊俏的小脸有些病态的苍白,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生怕他在这里再有个好歹,有气无力道劝道:“小公子,你可别再看了,你这娇里娇气的,要是被吓着了出点好歹,回头你哥来找小店麻烦,我干脆关门大吉好了!”
“我?娇里娇气的?”
童殊被这一句给气伤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掌柜实在没力气理他,对他连连摆手。
童殊艰难地消化了那句话,吐吐舌头,转身走出几步,往人群中钻进钻出。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障眼法,再往屋里进时,竟是大摇大摆走进去,谁也看不到他了。
这是一间东西向的长条型厢房,正门处的桌子上还摆着酒,酒杯未干,往里一座屏风,屏风旁边一座能容两人的浴桶,里头的水只剩一半,水溅得湿了一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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