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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好,甚好!
就这么定了!”
裴冀越盘算越觉得好,沉浸在心情里不能自拔,半晌却不得回应,这才终于发现侄儿的存在,抬眼问:“对了,你看如何?”
裴萧元还是没有回应,沉默着一言不发。
裴冀抚须呵呵笑了起来,难得也拿侄儿打趣了一回:“你怎不说话?莫非是怕伯父笑话?男大当婚,娶妻成家乃男子成年后的首要正事,坦坦荡荡,不用不好意思。”
裴萧元顿了一顿,在裴冀投来的喜悦注目之下,有点困难地开了口:“伯父处处为侄儿着想,侄儿感激至极,只是……只是此事实在有些突然……”
他仿佛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面露难色,停了下来。
裴冀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书房随之陷入静默,惟案头烛火跳跃不定,带得投到窗上的人影也随之摇晃不停。
裴冀这几日因那女娃到来而生出的满心喜悦此刻也随侄儿的反应,终于开始缓缓冷却。
他望着侄儿,迟疑了下,问道:“莫非你看不上她出身?”
裴姓虽不及崔卢郑等高姓,但也是有名的世家望族。
就裴冀这一支而言,祖上皆高官名士,他本人也不用说,曾为宰相之首,救世名臣;裴萧元之父裴固,也非等闲,曾为先帝朝的河东节度使,神虎大将军,掌一支十万人的神虎军,在平乱中立下赫赫功劳。
而今裴家虽被彻底排出朝堂,但影响之力,也不可能说消失就完全消失。
反观叶女,无根无基,只是叶钟离收养的孤女,将她认作孙女而已——其实就算是叶钟离本人,几十年前固然名满天下,一度也曾是先帝朝最负盛名的翰林,时人竞相追捧,但说到底,他也只是一名画师和匠官。
“伯父您误会了!”
裴萧元立刻应。
“所谓蜉蝣掘阅,麻衣如雪,时至今日,倘若侄儿连这所谓的门第出身也放不下,便真枉活这许多年。
况且叶钟离从前来此筑关,侄儿也曾在旁协从,当时便对他的才智极为佩服。
只是那时侄儿太过愚钝,未能识得他的身份。
侄儿又何德何能,敢轻看他的孙女。”
这一番话说得极是诚挚,裴冀的脸色这才稍霁:“我料你也不是如此之人。
既如此,为何推三阻四。”
“侄儿并非推脱……只是……担心侄儿驽钝,配不上叶小娘子,耽误她的终身……”
裴冀再次不悦,打断侄儿依旧言不由衷的解释:“你实话告诉伯父,你可是有了意中之人?或是瞒着我,许了旁人私情?”
他知道那阿史那王子颇为风流,侄儿和他走得近,说不定也有所沾惹。
裴萧元断然否定:“侄儿一向无心于此,怎会做下许人私情之举?伯父过虑。”
裴冀知他向来谨重。
既如此说了,那便必定没有。
裴冀放了心,点了点头:“既如此,伯父便实在想不明白了,这是一件好事,你为何不应?”
“你也莫再强行解释。”
他又接着道,“伯父看你大的,你心里想什么,伯父或许确实不能尽数知晓,但此事你到底愿意与否,还是能看出几分的。”
裴萧元再次无言以对。
裴冀知这个侄儿,虽敬自己如若亲父,平日也看似锋芒不显,实则性情果决,极是强硬,做事自有考虑,不是自己说什么,他便一定会遵从的。
他的神色也变得愈发凝重。
“一诺千金。
莫说叶钟离早年曾帮过伯父大忙,至今无以为报,就说伯父已向他许诺婚约,他信任伯父,对你更是满意,愿将孙女终身托付,如今事却不成?自然了,伯父没有怪你之意,是伯父起先考虑不周。
但从此失信于人,辜负老友,此其一。”
“你父母去了多年,你如今也不小了,却随我在这边地蹉跎,婚事至今未议。
倘若不能为你求得良配,伯父将来到了地下,又如何向你父母交待?此其二。”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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