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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么,自然也是作了一副震惊的样子。
大婚当日,他弹劾萧家;大婚当夜,宣萧家三人入宫觐见。
捏造萧家谋逆之罪费了他好些力气,要得当,不能落下当今圣上的口实。
这夜里他伏案动笔至深夜,未闭紧的窗吹来一阵初秋的凉风,晃得灯盏上的火跃动如荧荧鬼火。
他忽而觉得可笑,不知陆洪在捏造忠勤候府罪证时,是否也是如此头疼。
他恨陆洪污蔑忠良,而今他却成了这般人。
不该这样的。
但是皇命不可违,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保住他们的命,希求他们能如忠勤候府一样沉冤得雪。
他冒着触怒天颜的险跪地请旨,求留了萧家的命以示新皇仁德。
隆顺帝答应了,但宫外的言辞转了一个弯儿,成了他要萧家三人死,而皇帝慈悲心肠留了他们的命。
皇上是皇上,他裴清是裴清。
没有人知道实情,永嘉也不知道。
他是御前的红人,是出身贫寒却扶摇直上的新贵,多少人攀附他、奉承他,又有多少人人唾骂他、仇视他。
他在别人眼里,一会儿是辅佐圣上成就霸业不可缺的能臣,一会儿又是必诛之而后快的奸臣。
不过骂他是奸臣的多一些。
萧家一案后御史言官联名上书弹劾,言他包藏祸心、假公济私,管了不该管的事、揽了不该揽的权,插手六部、逾越朝纲,视国家法纪为无物,是为权臣弄权;诬陷忠良,是为奸臣蒙蔽圣听。
他听罢,笑了笑。
都不要紧,他们说什么与他何干?
从他决定留下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清名都化作烟云。
萧承远被关在诏狱里,他去见过。
萧家父子得了他的照拂,不至于在牢狱之中受什么不该受的苦。
虽如此,却还是免不了一些刑罚。
他那一次本是例行公事去巡一巡大狱,到萧承远处没忍住,还是进了牢房看他。
彼时马背上威风凛凛的萧小将军如今盘坐于团团蒲草上,白色囚服染上了受刑之后的血迹,红得发黑。
但神色却还是将军的神色,坚毅、不屈,誓死不认谋逆罪。
萧承远若不认罪,他就很难办。
他仍旧和萧承远说了一番早已是陈芝麻烂谷子的话:“......萧小将军,你们早日认罪,微臣便能早日定罪。
若拖得久,你们三人尽了节求得一死,但你们的家眷呢?你们忍心让她们一起陪葬吗?”
“.....先太子妃已移居寺中,你那大房嫂嫂吓得去了半条命。
你们三人若死,那么萧府一百余口人都要死;可若你们活,他们也能活。
你那两个侄子一个才五岁,一个才两岁,还是孩子。”
这一次,他本以为萧承远还会说一些“无罪”
“只求一死”
之类太子党羽常说的、让他耳朵都听得快起茧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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