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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为何长泰郡主不用画像?她不是也要参加先蚕礼吗?”
“......许是因着二皇子殿下已经及冠,要娶妃了?”
这样的猜测并非只有崔黛归一人有,大家都觉得皇上这是有意在给二皇子选妃,所以才让顾晏给她们画像。
崔黛归这样敷衍说着时,一双眼却做贼般四周张望,在看到李绶时更是赶紧一缩脖子,而后在李绶的目光中快速扭过头来,一副讳莫如深的口吻问张乐容:“你那五千两,何时能借给我?”
果然,话音刚落,坐在她后面的李绶立刻支起耳朵。
她想起了先前侍女花五两银子从崔黛归的车夫那打听到的消息——
崔黛归从贵妃那儿得到了内幕消息,近日一直在留意市面上的粮价,她那日手上的钱,正是找人借的。
如今竟还要找张乐容借钱,可见这是有大生意啊,还是粮食的大生意!
等到晚膳过后,各家来人送东西时,曹府这边来得依然是李绶用惯的那位侍女。
李绶便偷偷对这位心腹嘱咐道:“你出宫之后速速去找小王爷,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说服父王筹钱,千万莫因着那一二分的利息而借给旁人去,一定要看准了时机买粮,这回可是一块顶顶稳当的肥肉!”
而关边月这边,却是专程等在去往琳琅馆的小道上,找了张清然画师说话。
只因她今日画像时,瞧见了这位年轻画师的左手。
他的左手手背上,食指正下方生了一颗殷红的小痣。
关边月两岁丧父,她的母亲便同那陈阿婆一样,被公婆卖到相邻的村庄,她后来大些了也曾连着几年找过母亲,都是趁着上山拾柴的时候。
然而母亲被卖去未满一年,便又生了弟弟,那个买走母亲的人家中更是没有余粮,根本无力照顾年幼的她。
而那弟弟,手上也有这么一颗殷红的痣。
只是再后来长到十岁时,她却被祖父送去了表姨母那里,只因祖父知道了表姨母是裕王的小妾。
关边月有时候甚至在想,到底裕王府的日子是地狱,还是等着长大了被祖父卖去青楼才是地狱呢?
似乎没有哪个会更好。
看着从前那个小萝卜头如今已长成个挺拔的郎君,关边月眼中渐渐蒙上一层雾气,“你......你可是去岁腊八满的十五,小名剩儿?”
张清然闻言微微诧异,继而瞬间明白过来。
他张了张嘴,喉咙发涩,“母亲、母亲曾说我有一位姐姐,小时候常常捣了蜜蜂窝给我吃......”
“你母亲呢?!”
关边月追问,声音发颤。
她进了裕王府便被禁在后院里,等她能从裕王府出门时,那一片的村子早已因战乱搬走。
张清然眼眶发红,“母亲......母亲去时,也不过二十四岁......”
关边月闻言大恸,身子一歪,眼泪奔涌而出。
母亲!
母亲!
张清然猛然扶住她,任她好一通无声的哭泣后,才红着眼睛喊了声姐姐。
他无法开口告诉她,母亲接连生育亏空了身子,早在八年前便因病去世,临近最后,留给他的记忆,只有那一双干瘦如柴的手。
虽粗糙,却很温暖。
他只得道:“父亲......我父亲待母亲很好,只是日子实在太苦......”
关边月抬起头来,这短短半日之内,她找到了弟弟,却失去了母亲。
心中终究是悲大过喜。
她擦掉眼泪,强撑着露出一个笑来,“母亲葬在何处?我该去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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