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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昭辰稍稍坐直了身子,拉过她的手,手指拂过柔软的掌心:“怎么这么凉,还出了这么多冷汗。”
“可能是方才饮了些凉茶的缘故,走吧,下一出戏不是妾身喜欢听的。”
甄棠牵他的手指,想要离开。
那人却丝毫不动,反手握住她的指尖,一根一根细细摩挲着:“朝朝方才去后台做什么了?”
甄棠心中一慌,手指蜷缩了一下,却被那人手指扣住。
她顿了顿:“嗯…妾身只是好奇那些悬丝木偶究竟什么模样。”
“喔,这样。”
甄棠感觉他的语调有些不正常,但听起来又好像与方才没什么区别,便点了点头,牵他的手:“我们不是还要去仙月楼寻元师兄吗,走吧走吧。”
“喜欢这种木偶吗?”
景昭辰仍旧没有站起身,只抬眸看她。
“嗯,看起来还挺有乐趣的,只是妾身不会用悬丝控制人偶,往后闲暇之余再来看戏。”
她故意岔开话题,拉着景昭辰的手将他拽起身,出了戏园,沿着河岸往仙月楼方向走去。
桃花源记后台,老班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朝堆满道具的库房小声道:“公子,那二位已经走了。”
邵真从门后跨步出来,长出一口气:“我的苍天,吓死我了。”
老班头仍战战兢兢:“俺都是按公子教的所说,不…不会惹来什么岔子吧?俺们可是本本分分的人。”
“莫怕莫怕,俺家主子又不吃人,这个给你,小木牌我带走。”
邵真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塞进老班头手中,刚出门,又退了回来,极其认真地对老班头交代:“倘若你再遇到方才那位王…姑娘,无论她问什么,你们全部回复不知晓,记住了吗?”
“王姑娘?好说好说,我们都铭记于心。”
老班头点头如捣蒜。
邵真拍了拍老班头肩膀,随后大步出了戏园。
桃花源记的木偶戏演得惟妙惟肖,价格又实惠,不到半个时辰场地便坐满了人。
悬丝木偶换了衣衫,锣鼓敲响,弦乐轻奏,台上重新开演新戏。
今年科举考了两次,两名举子难得放松,围坐在小桌旁一边看戏一边谈天论地,提到科举舞弊的案子,一时气到脸色发红。
其中一名举子正义愤填膺时,发现旁边一桌只坐了一人,看侧影,清逸出尘,光风霁月,俨然一副世家公子的风姿。
只是不知为何,看起来略显寂寥。
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愕然发现竟是今科连中三元的进士及第!
更是方才他们口中谈论的科举舞弊案的苦主!
两名举子没料到会在此处遇到新科进士,慌忙整理衣冠,走上前行礼:“叨扰顾公子,往后或许同朝为官,还请公子多多包容。”
顾淮清原本看着台上那一场《庄周梦蝶》出神,恍然间被打断,收拢袖摆,淡声回礼:“阁下过奖,都是为国为民。”
“不知顾公子准备何处高就,若是有机会…”
“在下并不打算留京。”
顾淮清目光看向台上的庄子,悬丝木偶沉沉睡去,似陷入无垠梦境。
他已经在科举闯出了名头,倘若他能在鸣泉关再立功绩,顾家,将再也无法成为他的束缚。
到那时,他一定会去渝州,寻回那段少年的庄周晓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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