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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路去了梨香院。
一进院子,陈绾月回过神来,忙从他身上跳了下来,那边老太太等已找来曾在宫中听候的朱太医,都等在东房次院。
即使不用心去想,也会知道,不出半日,府中便会人尽皆知。
陈绾月怔怔抬头,她做不出熟练的表情,甚至是一个只要唇角上扬的自然微笑,眸底清澈到旁人无法不去忏悔自己。
她生来便是云中月,是要引来清光一片,被流水捧在手心里的坚石,而非妄高自大,或是卑微如泥。
她从未过分抬高自己,故想得到,以韦延清的品行与理性,并不会做出方才那种荒诞之事。
若是心悦一个人到不顾一切的地步,那也就不是当初那个深沉稳重的韦延清了。
他会想方设法争取,但几乎没可能会放弃从小已有的认知和积累。
即便这几日如胶似漆,海誓山盟,但显而易见的是,实际上一切从未脱离他的掌控。
偶尔恍惚间,陈绾月几近忘记,韦延清不止是她的“夫君”
,亦是那个在钱乙他们这么多人之中也能谈吐自在的男人。
陈绾月不愿再深想,直视他,一字字清晰道:“原因呢?”
她还算平静。
韦延清说话前,碰巧一颗雨滴点坠唇边,无需开口,这滴粉身碎骨的雨儿仿佛已替他回答了陈绾月内心最深处的悲鸣。
那是旧雨,追鱼撑伞后,并没新的雨。
“绾儿,”
他艰难开口,可面对她的小心与迫切时,却仍然波澜不惊,表现得是那么从容:“我告诉过你的,除了活着,没有真正的对错。”
只有立场不同。
所以,根本不存在让韦史“回心转意”
,只有认栽。
陈绾月忽地笑了,可她笑着笑着,泪就流了下来。
她并不恼怒,也不纠结,有的只是无奈之下对自己、对“夫君”
、对老太太的怀愧与期待。
她从不走回头路,因此只能期待前路坦荡,这些都会被遗忘。
对,没错,这才是他韦延清。
看似一切由她主导,是他被迷惑得神魂颠倒,屡次破格。
事实上,一直蒙着眼纱的是她。
韦延清一直都很清醒,他知道什么最撼动感情,便连夜带她去见太妃。
他知道什么最能说服老太太成就这段姻缘,便依着她母凭子贵。
最可笑的是,他同样知道......
陈绾月几欲攥紧手心,却都忍了下来,抬眸忽道:“你那晚,到底为何答应娶我?一应规制婚礼,当真一日即可准备妥当?若真如此,钱乙哥他们知你无奈,更不会那般气闷。
我没参与不懂这些,可并非不能从别人的态度中看出什么。”
韦延清不觉得有什么,她不问他没必要说,既问了,他也不瞒:“提前有这个想法,都在我计划之中。”
他本以为,这么做她会欢欢喜喜扑过来抱住自己,可陈绾月莫名不再柔和了,整个人周身忽然像长了尖刺,仿若刺猬受到伤害,缩起来谁也不信。
韦延清神色一闪。
她眼尾勾了勾,对追鱼道:“还不带他走?”
追鱼忙应了,二话不说拉着满背是伤却还脚下如根不愿就此离开的韦延清往外走,这是回府后,追鱼第二次以下犯上。
韦延清拂开他,心下涌动的,是不被理解甚至横遭甩脸的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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