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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的背景资历,想要像梅筠那样被人尊称“抚台大人”
、成为执掌一郡命脉的封疆大吏,几无可能。
谁知在这“知天命”
之年,这样的机会猝然被燕熙推到了面前。
-
谁都有一腔热望,在燕熙温和的注视中,贾宗儒在今日的议事中杂糅的自大、惶恐和羞愧,被太子殿下泼天的恩宠给浇灭。
他对燕熙又敬又畏,一时老泪纵横,竟是颤抖着就要下拜。
燕熙瞧出动静,抬手拦住了贾宗儒说:“西境危机四伏,亦是机遇遍地,季璋不必惶恐。
眼下不仅对你,便是全西境,只要是能实心干事之人,本督都会给吏部写举荐信。”
一旁的周叙本在羡慕,此时听了,刹时大悟。
他难忍心中激荡,竟是先贾宗儒一步,猛磕头道:“下官必定万事以督台大人为先,万死不辞。”
燕熙一见如此,便知道劝不住了。
他手上稍松了劲,贾宗儒也跪了下去。
耳边是如假包换的效忠之辞。
燕熙心思通透,在议堂里将底下人心思的起起伏伏瞧得明明白白。
他高坐主座,用几根线牵着那些飘忽的心思,早在议事之前他便志在必得,过程虽起伏,结果尽在掌握。
他厌恶着这种人心算计,缜密的安排补偿给他的是快意。
连日的愁云惨淡,终于得了一丝松快。
燕熙极轻地喟叹一声,脑子里西境的蓝图已初见成像。
在这种快意中,他忽地他瞧见议堂外边,紫色轻衫晃过去。
燕熙不由勾了唇说:“今日便议到此,你们三位回去。
最多三日,本督府上就能清算出哪些官员能放回去,这几日你们务必保三郡稳定。”
望安一直跟在燕熙近处,他顺着瞧见了外头紫鸢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突然现身。
望安不由露出笑意,退到后头去传膳。
周叙和贾宗儒不明就里,诚惶诚恐的谢恩。
梅筠也看到了那抹紫衫,知道那是谁的属下。
他对周叙和贾宗儒勾头示意,他品阶最高,先拜别了燕熙,走出了议堂。
周叙和贾宗儒在震撼中无力去想其他,跟着梅筠出去。
-
梅筠出去后站在檐下,晌午的日光把地面照得发白,这里的七月已有凉意,再没有半分与靖都相像。
他怔了片刻才猛醒过来,知道不便久留,该走了。
梅筠举步间看到望安已经领着人捧着食盒过来,这个曾经对他很热情的小太监,现在见着他如同生人,梅筠先一步下阶,让开了道,站到日头下,望安从他身后过去。
至少如今望安不会再对他恶脸相向了。
这或许代表了燕熙对他某种微妙的转变。
然后他听到望安在里头小声对燕熙说:“小王爷担心主子为着公事又误了饭,特地回来陪您用饭,这会正在更衣。”
梅筠有功夫在身,将那压得极低的话语听得真真切切,一下心中像被掏空了般,竟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待听到里面说要到花厅用饭时,他才醒转过来,心中泛着浓酸,怅然若失地往外走。
他在日头下望向前方,倏地觉出某种一眼望到头的无奈来,知道自己此生或许只能如此了。
而那个他曾经陪伴过的青葱岁月的少年,在他错过了五年之后,变成了他当初期待的样子。
可是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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