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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明摸出药瓶,摸索着拧开瓶盖,倒出两颗安眠药,他把药瓶放在床头柜上,手搁在膝上,闭着眼睛等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黑泽阵走进卧室,在床边停了下来,他把水杯送到弟弟手边。
冰凉的水杯碰了碰黑泽明的手,黑泽明把安眠药捏在手上,睁开眼,刺目的光亮让他眯了眯眼,他哥穿着一套睡衣,挨着他坐了下来,黑泽明的呼吸声粗且重,黑泽阵抬起手,手搭在幼弟的肩膀上,黑泽明听着自己兄长呼吸重了几分。
“要是……”
很艰难地,黑泽阵开口:“我可以……”
黑泽明条件反射般直起身,墨绿得近乎黑色的眸子直盯他的兄长,黑泽阵咽下嘴里的下半句话——我可以帮你解脱。
对于他们这种受过严格训练的杀手来说,拧断一个人的脖子不比掰断一根笔要难多少。
黑泽明抓住他兄长的手,他握紧的手没有多少力气,明目里满是清明,黑泽明也形容不出他兄长此时眼底的复杂:“然后你要怀着亲手杀死兄弟的歉意度过余生吗,哥?”
如今的他每日过得有多痛苦,他的兄长一清二楚,每时每刻,仿佛有无数条火蚁啃食着他的血肉与骨骼,全身的疼痛让他必须吃安眠药才能入睡,疼到极致,即使是他,也忍不住发出呻吟。
死对他来说是解脱,活着才是持久且漫长的痛苦——天知道他的兄长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才说得出这半句话。
黑泽阵没说话,只垂下眸,一击而溃不成兵。
“每一天对我都很珍贵,”
黑泽明能够感觉到按在他肩头的手紧了紧,黑泽明握住自家兄长的手,他指腹摩擦着兄长关节的枪茧,说道:“哥,我要死了,确定无疑,但我想死之前多陪陪你。”
黑泽明没再说话,他把安眠药送进嘴里,一口水送进腹中,他慢吞吞地缩回被子里,四肢百骸传来的尖锐刺痛清晰又强烈,他被子里的手指不自觉的抓着被子。
黑泽阵伸手摸向床头柜日光灯的开关,“啪”
,灯关了:“睡吧,我明天送你去医院。”
黑泽明呢喃了一声,他闭上眼,努力压下要从嘴角漏出的呻吟声,忍着疼痛,安眠药的药效逐渐生效:“哥,去看看我给你的礼物,就在保险柜里。”
黑泽阵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听着幼弟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他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揉了揉酸涩的手腕——生日礼物?
他要什么生日礼物?他只想这个臭小子活下来。
从窗帘缝隙照进来的光照在他的手上,骨节分明的手印出隐隐的轮廓,他的手洗得很干净,皮肤白净,指甲圆滑,不沾一点污垢。
黑泽阵慢慢站起身,他悄声往书房走去,按下书架的开关,打开保险箱,他盘膝在保险箱前坐了下来,他们兄弟俩保险箱里的东西不多,一打文件,五把枪,一个装着各种刀具的箱子。
黑泽阵抓着文件放在膝上,文件分类整齐,房产和资产证明,各种往来文件,他一目十行的扫过这些文件的内容,最后视线聚焦在压在文件最底下的一份公证遗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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