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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祈安抽动鼻头,又一次嗅闻空气里的味道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熟透的、已经开始流出果汁的浆果。
顾祈安有些紧张。
他眼巴巴盯着戈尔,试图在对方严肃沉默的狼脸上找出一些表情。
毕竟从此刻开始,他已经不是气味柔和、纯粹的亚成年雪豹了,而是一头真正意义上、已经具有繁殖能力的成年雪豹,或许对于任何一个雄性生物来说,他身上散发的气味,都是无声的挑衅与威胁。
母兽会因为刚出生的幼崽沾染上陌生的气味而拒绝接纳,雄兽会因为同类之间涌动的气味而产生矛盾与摩擦。
因此,气味对于动物来说,一向是很重要的信息来源。
这像是一场行刑前的审判。
顾祈安舔了舔发干的嘴巴,他尝试安慰自己不能用人类的行为方式来要求一头狼,可过往戈尔那些送出祝福与礼物的举动,又叫他忍不住抬高期待。
咕嘟。
不知道是紧张的顾祈安咽了咽口水,还是沉默盯着他的黑狼在吞咽唾液。
当两个毛茸茸的视线彼此专注在对方身上、当顾祈安依旧处于紧张和等待的情绪中时,静默的黑狼忽然动了——
他如同沉默的山体忽然崩裂,抖动在黄昏下的毛发染上一层薄薄的鎏金,像是燃烧起来的火焰。
在这些金橘色吸引着顾祈安视线的同时,趴卧着的雪豹的世界猛然旋转起来,瞬间倒换方向,仰头看向了整片深蓝、橘红交错的天空。
成年的雪豹颊髭颤动,在他喉咙干渴着想要发出什么叫声的同时,另一道很暗沉、更有压迫性的影子沉甸甸降落,截断了他卡在喉咙里,疑似有些询问意味的“嗷呜”
声。
然后,在这一刻,失去全部挣扎手段的雪豹被强壮的黑狼抵住了胸膛和腹部。
他善于攀岩、跳跃的四肢此时无法撼动分毫,紧张情绪之下的尾巴下意识想要缠住什么,便也随着主人的心思,而圈在了黑狼的后肢上绕了两圈。
大片深蓝与暖橘渐变的天空下,顾祈安又一次对上了戈尔发亮的银灰色眼瞳。
复杂的情绪瞬间蜂拥,在炽热向下靠近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了黑狼落在自己腹部绒毛上的鼻息。
从帮助小雪豹清洁毛发开始,戈尔就知道以小雪豹那古怪的嫌弃劲,即便是进入了发情期的早期阶段,也不会低下脑袋去舔自己的###。
不过没关系,戈尔想,他会为自己心爱的小豹子代劳一切。
所以,他的小豹子只要躺着享受就好。
黑狼的舌面最初的落点是在这头成年雪豹的腹部,舌头上粗糙又细微的凸起卷着短短的绒毛一点点向下,最终辗转到更隐秘的位置。
只是很轻微的舔舐,但初初长大的顾祈安还是忍不住有了更为明显的感觉。
人类的羞耻心作祟,这只刚刚成年的雪豹有点想合拢自己的后肢。
但戈尔则习以为常,他习惯性压制住了小豹子的动作,俯身低头,精细又温柔。
嗯……虽然春天还没有彻底到来,但属于豹的春天,已经来了。
喉咙里有些黏糊的哼唧声断断续续在这片黄昏下飘得更远,仰躺在野猪皮上的成年雪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漂亮蓝色眼睛,倒映出整片天空的颜色。
他的尾巴牢牢缠在黑狼的后肢,一会儿松、一会儿紧,偶尔会因为感官刺激而来回拍打对方结实的后腿肌肉,以提醒戈尔到底应该是如何去拿捏力道。
而戈尔向来善于去感知这只小豹子的任何变化。
他做得很好,比对待自己的时候仔细一千、一万倍,似乎知道那里的脆弱,因而也乐于用自己的全部耐心与温柔去对待。
……
裸岩山体的半山腰上,在那被黑狼和雪豹当作是“石床”
的石壁角落,小竹筐里插着一截前几日才替换的新鲜松枝。
即便是冬末,这松枝依旧绿得厉害,只是比起春夏的翠绿而更加深沉、灰暗,像是从青年走向了更加稳重的中年,沉淀着浓绿,缀着一枚圆鼓鼓的松果立在那里,偶尔会因为雪豹尾巴甩过来时的风动而颤动。
傍晚时分,太阳下落的时间很快,尤其是在冬天的时候,天黑速度加快,不过十多分钟,原本涌动在西方的橘红就一寸一寸被深蓝色的天空所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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