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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石青的襕袍将她整个人从头罩到脚,遮的严严实实,袖子须得往上卷三圈,才能露出细白的手腕。
她仔细卷好,又将自己撕破的衣服拢成一团,才探头小声地叫了句那站在窗边的人影:“二表哥,我换好了。”
这屋子只有一间,用一面书架隔了开。
她换衣服的时候,崔珩十分君子的背身站到了窗前。
身后窸窣的动静慢慢平息,崔珩一回头便看见雪衣穿着他的衣服,亭亭的看着他。
她身材匀称,皮肤极白,便是穿着他的衣服也不难看,反倒显得整个人愈纤细。
崔珩微抿着唇,当视线落到那一截细白的脚腕时,顿了片刻挪了开,从架子上拿了一个药瓶递过去:“自己能上吗?”
“嗯。”
雪衣点头,伸了手去接。
可她一伸手,被擦破的手心也露了出来,鲜红的伤痕在白皙的手心上格外显眼,她忍不住嘶了一声,捂着手往后缩了缩。
“算了。”
崔珩直接俯下了身,沉声吩咐道,“把脚踝抬起来。”
二表哥要亲自帮她上药?
雪衣坐在小榻上,虽则有些期待,但当二表哥的手握着她的脚踝,将罗袜半捋下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想往后退,但崔珩的手却牢牢握住了她的小腿,低斥了一句:“别乱动。”
“好。”
雪衣怯怯地应声,不敢再动,眼睁睁看着他将药油淋在她高肿的脚踝上,而后那大手落了上去。
二表哥的按揉十分温柔,除了那粗糙的指腹捏着她时有些刺痛。
她一边忍着痛,一边又忍不住疑惑,二表哥的指腹为何如此粗糙?
实在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文官。
但正当她准备开口问的时候,那原本温柔的托着她脚踝的手忽然一用力正骨,脚踝猛的剧痛,雪衣到嘴边的问询化成了痛呼,紧紧抓住了二表哥的肩。
大约是这边的动静太大,女子的叫声又太突兀,把隔壁的卫少尹引了过来。
卫铭一推门便看见一截莹白的脚踝搭在了崔珩的膝上,再往上,又见一个女子穿着男装,地上还散落一堆女子裙衫,眼神顿时便古怪了起来。
“——大白日的,这位是?”
卫铭倚着门戏谑着道。
崔珩旋即将雪衣堆起的襕袍往下扯了扯,盖住了她露出的一截脚踝:“出去。”
隐约盖住了一缕白,卫铭尚未看清,可惜地又啧了声:“竟是还把人弄伤了,崔兄可真是不够怜香惜玉。”
尽管这两年人人都在夸崔珩温文儒雅,但卫铭才不信这个当初险些把他的腿打废了的人会这么快转了性子。
果然,他人前装的好,人后还不知是何模样。
卫铭摸着下颌颇为惋惜:“小娘子,你现在可算是知晓了这位崔少尹的真面目了吧,怕他了么,要不舍了他跟我如何?我待女人可温柔多了,绝不会如他一般。”
什么真面目?
雪衣听不明白,只是觉得门口那人盯着她的眼神十分不舒服,下意识往崔珩身前靠了靠,轻轻扯住了他的袖子。
崔珩站起来将她挡在身后,回过头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这一回他眼神落到了卫铭的左腿,语气不善。
卫铭经年的旧伤仿佛又在隐隐作痛,磨了磨牙根,又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
这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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