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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张了张嘴,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你能帮我取些纸墨过来吗?我想写些东西。”
封易初便起身出去。
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响,连下午时分酒客的杯盏碰撞声也没有了。
她不知躺了多久,好像才一会儿,又好像过了很久,房门再度被推开,封易初将矮桌放在床上架好,铺上宣纸。
几点清水落于砚中,他站在她身侧,微微躬身,修长的手指执起墨锭,于砚台中打圈研磨。
绣口银丝仿若云雾缭绕,几缕碎发自发冠中滑落,又被他动作牵动着,轻轻划过她的脸颊。
墨锭与砚台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夜中格外清晰。
千提抬眸,偷偷朝他望去。
烛光摇曳着映在他脸上,轮廓愈发俊逸。
他似乎有所察觉,微微侧目,眸光与她交汇。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四目相对间,往日清冷若霜的眼眸中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千提的脸愈发滚烫。
或许是那张脸太过出尘,她甚至不敢呼吸,仿佛动作稍重了些,便要惊扰了这般美好。
“殿下,可蘸墨了。”
封易初搁下墨块,后退一步,眼神恢复以往的疏离。
“这是要做什么?”
千提下半身还盖着被子,仍有些乏力的手指捏起毛笔,刚蘸了墨,笔尖尚未触及纸面。
听到这句话,她手一顿,道:“我试试能不能将那狗贼家里的宅园图画出来。”
她一口一个“狗贼”
倒是叫得顺口。
封易初微微一怔:“公主竟还有这等本事。”
“那是自然,我的衔云宫可比那国师府大多了。”
千提眼珠在眼眶中转动两下,试图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今日走过的路,从下轿进国师府,被人拥着进新房,到后来被他抱着离开国师府。
她自小喜欢到处走动,不过三四岁的年纪,便已经常独自跨过半个皇宫去找皇兄皇姐玩。
稍大些年纪,便试着出宫去,再后来跟着商队偷偷离开姜国,去了京都游玩,也不曾迷路过。
许多路她走一遍就记住了,稍复杂些的,多走两遍也熟悉了。
今日逃婚时走得是有些慌张,许多路都不曾看清,但若是再仔细回想一番,要将走过的路画出来,应当也不难。
笔尖落在纸页上,留下几点墨迹,她听他冷笑了一声。
“能养二十房面首,公主的衔云宫自然不小。”
声音冷硬,带着几分恼意。
自小到大,除却父皇母后,从没人敢这么与她说话。
“我养面首怎么了?”
千提素来脾气好,但今日几次三番被他这般没好气地嘲讽,终于忍不下去了,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道:
“男人一妻多妾便可,我不过多交几个朋友,怎么招惹你了?”
“朋友?”
封易初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三年前才认识几天她便对他动手动脚,今日刚见面甚至连人都没看清就亲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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