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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慎累世勋贵出身,进士及第,加之仕途顺遂,年纪轻轻便大权在握,素来只有旁人顺着他的,何曾有人敢这般忤逆。
他一时生恼,正欲上前,门外忽传来叩门声。
裴慎瞥了眼隐隐绰绰素纱帐,见美人横卧,薄被半搭,似是醉后欲眠的样子,不由得轻哼一声,只暗道稍后再来寻她算账。
“何事?”
出了门,裴慎问道。
敲门的潭英立在庭中,略有些为难,拱手道:“大人,今日半下午有个小厮来敲门,见是我等开的门,便自称找错地方,离开后又在附近探头探脑,鬼鬼祟祟,我等便将他扣下了。”
裴慎略一思忖,便冷声道:“是杨府来人?”
潭英讪笑一声:“原想着也不甚要紧,便打算稍后再禀报此事。”
自然要等裴慎从房中出来再说。
万一人家夫妻两个正床头吵架床尾和,他莽莽撞撞前去禀报,岂不是好没眼色。
轻则吃一顿排头,重则在裴大人心中落下个不知轻重的坏印象。
“可是杨惟学来了?”
裴慎问道。
若不然,谭英绝不会莽撞将他唤出来,更不会开口就提及杨府小厮。
谭英点头道:“大人果真聪明。”
裴慎笑骂道:“少拍马屁!”
谭英笑了两声,拱手道:“大人,许是那小厮被我们扣下,杨惟学久等不到消息,便干脆带了几个长随亲自前来。
如今正等在府外。”
闻言,裴慎神色发冷,只大步疾行。
见他面有薄怒,谭英心里发虚,只欲言又止,可眼看着裴慎距离门口只有几步路了,谭英一狠心,张口道:“大人,那杨惟学说是来拜见王姑娘的父亲。”
裴慎脚步一顿,心知这是沁芳又编排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面色含霜,只冷笑一声:“开门。”
两名守在门后的锦衣卫只将乌木门打开。
听见动静,杨惟学循声望去,但见有一男子负手立于门前。
出门在外,穿得不甚华贵,不过是内着素白中单,外罩细葛窄袖团领袍,腰佩荔枝素带,方胜络子悬着个竹叶青香囊。
此人虽衣着不显,可清贵磊落,气度沉严,浑然不像个盐商,倒像是个世家公子哥,还是个久居上位,常年发号施令之人。
杨惟学正觉奇怪,气度对不上,年纪也对不上。
莫不是来得不是王姑娘的父亲,是其兄长?
思及此处,杨惟学整了整衣衫,拱手作揖道:“敢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裴慎只打量了他几眼,暗道也不过如此。
这杨惟学着粉底皂靴,穿玉带白暗流云纹缂丝云锦直身,腰上拿沉香色双穗丝绦系着个墨玉葫芦,外罩织金玄色一口钟鹤氅。
打眼一望便知道,是绮罗锦绣养出来的膏粱子弟,生得倒是平常,不过是占了几分面白的便宜罢了。
裴慎暗自嗤笑一声,负手闲立,朗声笑道:“可是杨惟学杨兄?”
杨惟学微怔,不知此人为何识得自己,便拱手作揖,开口笑道:“正是在下。”
语罢,又问道:“兄台如何识得我?”
裴慎轻描淡写道:“内子曾提及过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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