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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是一毛没拿走,本来也没存几个子儿。
儿子也撒手不要不管了。
林双玉“人苦命贱”
的哭天抢地嚎了半拉月,顺嘴把李小镜祖坟里叫上数叫不上数的,里里外外车轱辘似的挨着骂了个遍。
又跑人娘家锅碗瓢盆砸了个稀烂,就差上房拆梁,逼着亲家磕头认罪了。
几家人好说歹说求爷告奶,让她老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别让小五子没成人就在郎溪村难做。
这么的,才牙根一紧咬,生吞了恶气。
后来又是半宿半宿不睡觉,张口闭口婊子长婊子短。
给乔父折腾地白了半条眉毛,又连升了血压,林双玉这才吓得再闭口不提。
乔奉天原前就不待见他那个满脸精怪脑门上写着刁钻算计的亲嫂子,只心疼闷不吭声的他哥,心疼小小一只,还不及他腿高的小五子。
小五子其实不大像乔梁。
五官倒像乔奉天多些,尤是那刚出生,就醒目非常的一双扬眉。
碳笔一般,浓墨重彩地在白净脸上抹了上挑的两道。
像莹雪里的深深车辙,像朗月下的一影剑光,看着恣睢随心,实又显得人清冷凛然,看着不好相与。
故而,乔奉天下意识地就比林双玉还要多疼他这个小外甥些。
什么好吃好玩的好看的,都想着留他一份儿。
长这么大了,城里孩子穿的好衣服好鞋,也全是他这个当小叔的给置备的。
孩子缺了亲妈疼,乔奉天就老想着,从哪儿能给他悄悄补回来,别让他受委屈。
开了年,小五子要上一年级了,已经算比旁的孩子晚了一年。
林双玉和乔梁都觉着鹿耳的小学不好,教育条件低劣,培育不出什么有大学问的学生,不愿送小五子去念。
可利南市里的公办小学门槛天高,哪能随便被庄稼人奈何——到底还得乔奉天想法儿。
“赞助费不便宜,不过我那儿有点,还够,这个你别担心,年前去弄个入学考试。”
乔奉天把脸埋进大哥的背里,拈去他旧外套上摩擦出的一朵绒球。
摩托车驰进镇中,渐渐多了人气儿,多了灯火市声,路边开始有了一顶顶笼着烧烤摊儿的红布帐篷。
“哪能要你的钱!
我有,我够,你的钱,留着过你自己的日子!”
乔奉天吸了口气,灌进一鼻子清冽冷气。
“得了吧,我哪有自己的日子……”
鹿耳镇的客运总站百平见方,零星几辆中巴攒成一团。
带着腰包售票员个个破锣嗓子,手上托着茶杯,耳上夹着香烟,也不问问人去哪儿,恨不得都先把你拖上他的车再说。
乔奉天跨下摩托,和乔梁道别。
“放心吧,有事儿给你电话。
过年我就回去,豆浆机坏了就算了,我回头给带个新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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