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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梁依旧没说话,顿了半晌点了点头,表示有印象。
“阿妈当时说我是下九流,你不乐意,说我是能在别人头上动土的手艺人,你记得么?你还跟我说,以后咱们家理发都不用花钱了特赚,你记得么?”
漆黑的头发茬落满了尼龙围布,有的不甘这么零落,沾在了乔梁的眼皮上,鼻梁上。
乔奉天不自觉的手抖,心酸,抿嘴。
“哥,特对不起,我没法儿回郎溪照顾你,特不负责任的把你交给阿妈照顾,真的,特对不起……”
乔奉天一根一根,拈他鼻梁上的发茬,“但我真的不是不要家,不是不要你和阿妈阿爸,真的。”
“我是没办法,我过不去这个坎儿。”
“我在那儿一天都不能舒坦,我一刻都活的不畅快。”
“……你不能怪我,行不行?”
眼泪水“啪嗒”
掉手背上的时候,乔奉天不可置信,这泪里抱怨的成分有多少,矫情的成分有多少,当下的应激成分有多少,说不清。
唯独这意味不明的东西偏还来时汹汹,揩净了又是一滴,抹去了又是一颗。
像落雨的前奏,一滴一串,皆有丰沛的预示。
乔梁看乔奉天眼圈红的一塌糊涂,急忙用能活动的右手去扯嘴上的毛巾。
他握住乔奉天袖口处的那一节细瘦的手腕,既是想揉抚,又是想拥抱。
他言语先于动作一步,沉沉又断续。
“……奉天,别哭啊。”
接郑彧回家的车上,郑斯琦单纯想告诉乔奉天关于租房的消息,单纯想让他安下心来,不必再担心住处的事儿。
可等候音听了良久,一接起来,就是对方努力克制着的浓重鼻音。
待的地方也是安静空旷,像洗浴间,四周正有轻微的回响。
“恩,郑老师。”
郑斯琦几乎是下意识地皱眉,绷起了心弦,关切担忧也几乎是在一刻之间充盈满溢。
“怎么了奉天?”
“没怎么啊。”
乔奉天低低擤了一声,话里带上点儿笑意,示意自己没事儿,“真没怎么,什么事儿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哭了?”
“我没在——”
“我是说你刚才。”
郑斯琦打断他,在路口虚线处调转了车头,“在医院吧,我去找你。”
晚霞是光与色的邂逅,映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间;又因颜色太过美妙,绚烂的足够成为太多冲动的理由。
像是什么样的举动与决定,此刻都值得被理解,都值得被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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