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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那、那你这穿少了吧。”
林双玉看他袖口外的一截修长精瘦的胳膊,“郎溪是山洼子里的,不比城市里头,怕你穿这个要冷哟。
是吧奉天啊?”
林双玉话里,并未显露出半分的排斥与敌意,甚至有似有若无的仰视与赞许。
乔奉天心思才定,才想起来,撇开其他纷繁的因素不看,像郑斯琦这样看上去就优秀非常的人,又有谁初见就会不喜欢?一辈子待在小地方,面朝黄土的人,是觉得他们难以触及,且能莹莹发光的。
乔奉天顶了下鼻尖,接过林双玉手里灰扑扑的提包,“他火气旺,您就别操心了。”
“嘿哟你这话说的。”
林双玉拿指头点点他。
郑斯琦一点儿不介意地笑,“我带着外套呢您放心,来,上车吧。”
郑斯琦走的是鹿耳高速,一路向南驶去。
逐渐远离市中开往市郊,能目视到的林立高楼也在逐渐变少,视野也蓦然开阔,多了不少将谢的油菜花的成片金黄。
乔奉天坐在副驾驶上,话不多,怕不小心说了些什么不必要的,让林双玉了听了不高兴。
林双玉也难得局促着,一时不知该和郑斯琦这种尖子上的人聊什么好,怕人觉得零碎无味,怕漏了自己单薄的底儿。
反倒是郑斯琦一直在问,问林双玉郎溪的人情风土,问郎溪人可有什么隐秘的民俗,问山野地头间油菜花的花期短长,或再问鹿耳一名的来由。
你来我往,问一句答一些。
郑斯琦既让林双玉能自在开口,又能有东西可说。
林双玉絮絮把知道的统统告诉他,有的地方说的模糊不清,还会停下来再作更详尽些的解释。
郑斯琦一边把稳方向,把车开得稳稳,一边认真地听,回应以简省清明的句子。
乔奉天靠在椅背上看着他,看他侧脸,看他嘴边内敛的笑意。
他心里像正慢慢炖煮着一盅回甘的山泉水,刚从鹿耳上的清溪里掬下来的一捧。
这盅上浮着层朦胧的湿润水汽,掩住了面上一颗颗涌上再破碎掉的气泡。
煮沸要等,要一直闲坐着慢慢等,可乔奉天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时光寡淡索然,且满含琐细的希冀与兴味。
郑斯琦察觉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看他,轻声问他,“怎么了?”
乔奉天摇摇头。
“晕车么,开窗吧要不?”
“晕倒不晕。”
乔奉天笑了一下,“开一点儿也行。”
郑斯琦把车窗把两侧的车窗启开一条不宽的缝隙,驶下高速,风吹进得没那么汹涌,吹高乔奉天的额发。
他看向窗外,看路边刚下进地里的第一季青葱色的稻苗。
稀释开的淡烟色的天际处,已隐隐能看清矮山的连绵三迭的起伏行迹。
牛哞声也有,缥缈传来,看过去是一点墨迹似的黑色在旷野深处。
这么坐在他身边,这么一路开下去,心里安定的就像一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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