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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复活节是个温度缺缺的阴天,只有零星的苍白光线透进母亲被埋葬的森林深处。
陆冽不经意间回头,有些诧异地发现那个信封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可恨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神情。
冽,你有想过我们的妈妈是怎么一个人吗?
哥哥陆凛曾把一脸茫然的他带到了那个诺大城堡里一处堆满杂物的隔间。
命令弟弟把那一摞摞长满灰尘的书挪开后,一笔与古旧周遭相比显得异样崭新的墙面暴露而出。
他不解地看着哥哥仔细地用手抚摸起墙壁,接着像是探到了什么,举起尖锐的剪刀便扎破了墙纸。
两个被掩埋的怪异空洞顿时呈现在他眼前。
还记得当时我们在地下室翻出的那对生锈的铁铐吗,看形状应该固定在墙上用的。
你不觉得墙上这两个坑之间,恰好是一个人展开双臂的距离吗?
简直跟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姿势一模一样。
陆凛的语调没有什么情绪,笑容颇为古怪。
哥哥那背靠着墙,双臂毫无反抗伸开的模样令他不寒而栗。
一阵冷清的风卷过,蓝叶云杉窸窣作响。
陆冽阴沉地转过头不再看那人。
事到如今,他早已变得和自己最恨的人越来越像。
“你睡昏头了么,Lyla?”
即使被冰冷的手术刀直指咽喉,陆凛也还是那副漫不经心态度,语气像远不可及的雪山一样高高在上。
她可杀不了他。
他身上拴着陆家那条拆不掉的狗链子,一个他被要求随时佩戴的腕带,只要监测到他受到任何伤害都会触发警报。
这就是生活在阴影中的代价,他的冽曾经历过的一切——作为陆家的种,他们甚至不可能自杀。
而且,她这幅摇摇欲坠的样子又有什么胜算呢?血液里高浓度的镇静剂还在拼命将她拽向黑暗的深渊,微弱的意志在被清醒地蚕食,光是握紧那把手术刀都已经耗尽了精神。
陆凛甚至不屑于躲开她那绵软的敌意,只是冷冷地等待着她放弃抵抗。
可他到底是错估了恨的力量。
在陆凛惊愕的目光中,姬夜举起手术刀用力地朝自己的左手心扎了下去。
她不恨他。
不恨陆冽。
不恨
左媞安。
也不恨她的家。
这个被世界不断强暴的女人,她唯一恨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无数次软弱妥协的自己。
只有杀了那个她,才能真正的走出这个牢笼,获得自由。
狂风一般的疼痛顿时刮走了持久弥散在身体内的迟堕,麻木的神经被痛觉再次点燃,使她重新找回了对身体的掌控。
鲜红的血液在象征纯洁的白床单上盛开出成片妖艳的花朵,破裂的伤口涌出带着新生意义的铁锈味,嗅觉上的刺激似乎使得呼吸都变得更加通畅。
与过去的被动截然不同,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制造伤害,同时也是第一次主动承接伤害。
“我要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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