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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吻将要结束时,在他的唇离开她脸颊的前一刻,媜珠的那滴泪流了下来,落到他唇边,他尝到了那苦涩而委屈的味道。
周奉疆愣了愣。
他从她身上支起身,凝神细看,看到的便是媜珠那满面泪容的样子。
周奉疆的心抽痛了一下,他看着媜珠,思绪就飞越了多年的光阴,仿佛看到了当年他第一次亲吻她时的场景。
那时他已是整个北地冀州的主人,是周家的家主,媜珠和她的母亲只能活在他的羽翼庇佑之下,他志得意满,自以为她已是他的掌中之物,终于有一次忍不住亲吻了她。
她咬着唇却不敢反抗,而后就是这样默默无声地哭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忍着多大的屈辱似的。
床帐内的气氛凝滞僵硬了片刻,周奉疆放开了她双手上的禁锢,将她的身子捞到了自己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我不过说了你一句,你何至于哭成这样……”
媜珠的眼泪终于止歇,周奉疆已没了那份要宠幸她的兴致,掀起床帘唤来宫娥奉上热水和巾帕,亲手绞了帕子给媜珠擦脸。
待擦净了她面上的泪痕,他将她放进被褥间安睡,自己也在她身侧躺下。
媜珠方才一直没有再说话,这会儿才终于轻轻开了口,抬眸望了周奉疆一眼,仍旧是委委屈屈的,但是并没有几分想要认错的意思:“妾是惹陛下生气了吗?”
周奉疆这时候再看她,心中几乎都有些想笑。
哪怕是失忆了一场,这个女人的脾气也照旧和当年如出一辙,动不动不是哭就是闹,加之是自幼娇生惯养出来的金枝玉叶,稍微对她说的话重了一点点,她就要哭得不行。
他拍了拍她的背,哄了她几句,等把她哄好了,媜珠这才渐渐睡下。
今夜月色宁谧,望着媜珠的睡颜,周奉疆的脑海中也开始无由来地思索起了一个有些令他心神恍惚的问题。
她爱他吗?
她现在爱他吗?
好歹做了五年的夫妻,这五年里他自认对她也是尽心呵护,未曾有过半分让她受委屈的地方,他将他所拥有的一切珍宝都捧到了她面前,那么这五年来她是否有所被他打动呢?
五年前,借着她失忆的时机,他设计娶了她,让她糊里糊涂地做了他的妻子,当年他就心知肚明她对他并无半分男女爱慕之情,那么五年后呢?一切会有些许好转吗?
周奉疆心里其实并没有底。
但此刻拥她在怀,夜夜与她同床共枕的人是他,他已然满足,不敢再多奢望贪图什么,并没有再将这个问题多想下去。
*
交州司马、颍川公主的驸马韩孝直在三日后就匆匆离开了长安,背负皇命在身,一路匆匆赶往南地交州一带而去。
至于那天夜里,媜珠和皇帝之间闹出的那点小脾气,早在第二日便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不两日后,皇帝再度要求她侍寝,向她索欢,她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也的确没有再说不。
那一夜,忽然在某一刻,她望着身上的男人,心中涌起过巨大的陌生感和异样感。
但是不知为什么,很快,她的身体便强迫她忘记了这种不安的感觉。
龙章元年的十月很快到来,在十月初小雪的这一天,魏都城长安夜果真窸窸窣窣地落了一天的细雪,虽然雪花不大,但是刺骨的寒意还是陡生了出来,让媜珠也不由觉得手足发凉。
皇帝说她身子不好,气血有虚,不再叫她经常出去走动了,只让她待在椒房殿里烧着蜜碳暖暖手足,还让太医署的医者们变着花样煮了人参水、灵芝汤来给她补身。
他不再召她冒着冷风跑去宣室殿陪他用午膳,有时他有空,便会亲自回椒房殿里陪陪她,若是实在政务繁忙,那便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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