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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也是有弱点的,我原以为他除了祖母以外就再无害怕的东西了。
眼看着兄长心志动摇,我心里也有些愧意——若非是我坚持,他便能从宫墙上翻出去,又何须走这地道?于是我将他抓得更紧了些,在他耳边说道:“兄长不必怕,孤是太子,将来也要当天子的,举动有百灵随身,就是地底下突然冒出些个……”
一言未尽,地下忽然冒出个幽黑的影子,兄长身形一僵,拉着我瞬间倒纵三尺,一掌便掀翻了地道上方的青砖,纵身穿入房中。
我也叫方才那东西吓得几乎掉了魂,死死抱着兄长叫道:“来人!
来人!
快请张天师进宫作法,宫里出了妖孽了!”
兄长吓得比我更甚,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一出寝殿大门便软倒在阳光之下,口中不知诵的哪段经,慢说脸色,连嘴唇都是惨白的。
我赶紧把他拢在怀中安慰道:“兄长不怕,一会儿天师就来了,那鬼追不过来的!”
他头一次那么紧紧抓着我,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不是鬼,是我爹的人……跟你不一样的那个爹……上回奶奶把我爹给绑了,然后叫我早日坚定年下的心……”
我顿时就明白了他怕什么,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了,非要浪迹天涯。
我一把抓住他便往外拖:“那你还待什么,赶紧跑啊!”
他也终于站起身来,反手拉住了我,扔了个面具在我手上:“把外套脱了,面具带上,我带你跑!”
我眼角扫向殿内,却见那个黑影已到了殿门口,心中也顿生凉意,调起内力便随着兄长跃上殿脊,向外逃去。
直到出了宫我们才得停下休息,我便问他:“你到底把哪个爹给攻了?怎么问题这么严重?”
他黯然答道:“我敢吗?我要把咱爹攻了,现在就站不到你面前了。
其实是我爹叫奶奶制住送到我面前时,正好二叔来了,一高兴就给他画了下来,还散得满山都是……”
“那你爹也不能拿你撒气啊!
你找爷爷奶奶,找咱爹做主,实在不行,孤给你做主!
不就是个影卫营么,孤这就下诏叫秦将军带兵平了它!”
兄长脸上一片坚韧之色,淡然答道:“告状?我还丢不起那人呢。
我决心远遁江湖,与那些人再不相见。
以后百里纵横便不再是魔教少教主,我要到海外无人认得的地方从头来过。”
这是何等壮志……可他要真去了海外,我岂不是也要和他分开了?我怎么也是个皇子,八成以后还要继承皇位,想走也未必有那么容易。
此念一生,我心中顿时又有了打算——反正我也未必是父皇的亲儿子,干脆也随着兄长一起一走了之,从此天高地远,还有何人能将我缚在这宫内?
豪气顿时自我心中涌出,连带方才一路奔命时的不安忧惧全被压下,我反手按住兄长手背道:“兄长既有此意,我便陪你浪迹天涯!”
浪迹天涯,多么美好的词。
我枉叫了天涯,竟叫人关在宫里这么久,直到今日才体会到当年父亲为我取名的真义。
于是我们换了普通人装束,专走小道,自京城南下而去——据说出了南海便有许多小岛,海外更有许多异族聚居之所,到得海外方能见天地之大,也能脱开家里那些势力了。
日夜兼程走了数日,风俗便渐渐和中原不同,我们连当地人的话也听不大懂了,问路也不会问,还有些水土不服——兄长还好些,我却一辈子不曾受过奔波之苦,未到黄州便中了瘴气,病倒在了一处小城中。
我这一病,兄长也无法再走,只得留下来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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