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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轨思考,“她只有六七岁大,自然不可能主导这等周密阴毒事。
下毒者,当是在她身后端盘倒酒的侍奉人……”
“不错。
武德八年,大理寺卿崔善为带人亲至东宫典膳局,坐地问案,要查是谁那晚为大郡主斟酒。
当时大郡主身后站了两个奴婢,端杯的是她的自幼保母贺拔氏,这人好找,那个斟酒内侍却离奇消失……”
“东宫内侍怎么会离奇消失?”
李元轨皱眉,“就算消失了,也应该有人记得他的姓名形貌出身啊!”
“奇就奇在这里。”
裴律师回答,“后来我找了崔善为等人,当面询问,他们说东宫典膳局厨工、内坊局给使当中都无人知道、也无人听说谁被分派去为大郡主斟酒托杯。
问贺拔氏保母,保母说她陪着郡主从后殿命妇宴会上出来,走到前殿,殿门口就站着一位笼冠大袖垂髭须的内侍,手端托盘,盘上放着酒壶金杯,正等着随她们进殿。
保母以为是典膳安排好的,虽觉得那人有些面生,但东宫大宴,侍奉人手不足,从别处临时调来使人也属寻常,再加上她一心都在郡主身上,也就没起疑,带了大郡主进殿。
那内侍将杯盘交给她,自己执壶斟酒,贺拔保母示意郡主拿杯向哪位长辈敬酒、如何称呼如何说辞……”
“她一直未发觉那内侍斟酒有何异常?”
李元轨问。
“自然没有,她一口咬定整晚只注意郡主,连那内侍的面貌都没看太清楚——记得她们所站立处灯火昏暗么?后来大郡主敬完酒,保母将托盘交回给内侍,带了郡主回后殿,自此也没再见过那内侍。”
李元轨皱眉道:“这么看来,下毒之人显然就是这个内侍。
东宫是坚称查无此人,说他是从外面混入的?”
“不错。
东宫方面从头至尾,始终坚持这一说辞。
那一晚东宫内外殿同开宴席,贵人命妇宾客众多、随员也多,确有此可能。
大理寺起初查案时,还针对此人下了些探查功夫,但没几天就受敕命,以秦王犯病结案,于是这内侍的真实身份也就草草揭过、不了了之。
武德九年我父子查明内情后,大理寺诸官员由此以渎职受责。”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大理寺是专职勘查案件的衙司,事发后受皇室压力仓促结案,被翻案后,当时的主办人肯定要吃挂落。
但李元轨想到不久之前,长孙皇后也对他当面下令以“自杀”
来了结临汾县主命案……这种事么,谁也别说谁。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各自又饮下一盏茶汤。
李元轨再次调转思路,集中心力去想武德九年下半年,裴家父子查案时的疑点奇事:
“九年六月以后,裴公入驻东宫重查此案,获得了那个写有提示语的食具,此是破案关键。
那食盒底部的字迹,后来查出是谁写的没?”
“也没有,”
裴律师苦笑:“某当时也曾反复追查那写字之人。
那具食盒混在大量用完待洗刷的餐具当中,是当天用完午饭后,从各殿各院收回来的,很难判定究竟来自哪个宫院。”
“当时住在东宫、由厨房统一送饭食的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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