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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儿,到姑母这里……咳咳……”
半句话没说完,她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江文鸢匆忙拿帕子掩了嘴,又胸口浮动着咳了好一阵子,咳嗽和喘息声回荡空旷的殿内显得尤为惊心,瞧得林若雪一阵胆战。
“娘娘,您快喝点茶。”
她下意识上前去,端起桌上一杯热茶,一只手轻拍着江文鸢的胸口,另只手在前轻轻给她喂进口中。
“好孩子,姑母果然没有看错你。”
胸口的剧动渐渐平息了,江文鸢轻喘着握住林若雪的一只手,“有你在淮儿身边,姑母才放心。”
方才等待面见时的忐忑不安早被皇后这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吓跑了。
林若雪摇摇头,望向对面站着的江淮,少年从那那第一声咳嗽起便一直紧皱着眉头。
“短短数月不见,皇姑母怎么病得这样厉害?”
江淮望着姑母面上那一层挥之不去的虚弱,蹙眉发问。
是啊,林若雪也着实被吓到了,江文鸢如今最多三十出头的年纪,上回寿宴见时还看着十分健朗,怎么今日瞧着便这样虚弱了?
“呵。”
江文鸢拿帕子轻拭唇角,低头轻轻地笑了一声,似如叹惋。
“当年小产时便落下的病根,平日里一直拿药石压着罢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老毛病了。”
林若雪心中却倏然一惊。
小产?
江皇后曾经小产过?
林若雪缓缓抬头,少年紧绷着那张同皇后肖似五六分的面孔,神情冷肃。
怪不得江文鸢从小便对江淮疼爱到近乎溺爱的地步,除了亲姑侄的干系之外,原来她小产过后再没能有子嗣。
年轻女子头回做娘,心中自然是千般疼万般爱,何况肚子里怀的还是皇帝登基来第一子,是千尊万贵的皇嗣。
极尽爱护着,可江文鸢腹中的孩子,死在了十四年前中秋月圆的那一晚。
中秋月夜,万氏忽称自己心口不适,于是原本答应与她共度佳节的皇帝便带了数十个御医去了万贵妃殿中。
江文鸢望着皎白明亮的圆月,低叹一声“也好”
,他原本就是身系整个朝廷家国的君父,登基不久,匀衡后宫恩宠才能稳住前朝的江山。
只是她无论如何没想到,会在夜里被腹中的剧痛唤醒。
皇帝匆匆赶来时,她的孩儿已经化为了一滩血水,在那个人人都欢度的夜晚。
没人知道千般照料明明已经稳定了的胎儿如何会在一夜之间流为小产,皇帝一气之下要杀了整个凤宁宫的人,一直麻木靠坐在床头的江文鸢才终于如梦初醒。
她面上泪痕交纵,却早已哭不出来。
“事发突然,请皇上放过他们吧。”
她神情木然地望着皇帝,心如死灰,却还是不忍看着这满宫的下人陪葬。
皇后悲天悯人,跪了满地的侍从们痛哭声四起。
江文鸢定定地望着眼前的虚空,她的孩子至死,也没能瞧见这个天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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