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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魏单为一名宫女百般求方寻法,三年前,官家插手了解此事。
平婉若是那名宫女,那,平婉能够在森严皇宫脱身,官家……”
加之这件事,李文去抓平婉,魏单得知消息策马而去,要说该有血雨腥风一场斗,最后却偃旗息鼓,李文没能做出文章。
官场之无情冷入心脾,李文想给魏单使绊子也不是一朝一夕,哪里会揪到辫子后说放弃就放弃,而造成投石未起浪反为涟漪的,是谁?
每个字都像是从唇齿间零散蹦出来的,他终是没有说下去,只面色愈发沉重。
“为何不敢说出来?”
高继壤神情微动,内心顿生波澜,为何说不出来?甚至一度不敢去想?
他不说话,高汇急转话锋,再问:“世上最复杂可知是何?”
相问突然,高继壤陷入思索,耳畔却闻得一声叹息,是高汇自顾喟然,“人心,是人心。
人心之复杂,善善恶恶,有几分真正纯粹。”
他看着背脊绷得直直的高继壤,缓下声字字清晰,如夹尖刀细针,一点一点击溃高继壤的内心,“是不愿面对善恶,还是畏惧颠覆自我以来的义愤正派?”
尚且算得上体面的神色终究被剥离到狼狈,不偏不倚戳中那隐藏深处的心思,高继壤慌乱低下头。
“官家宅心仁厚,慈悲为怀,面上常笑,手上干净,然而身为帝王,要做明君,如何能够避免铁血手段,不过有人为刀为刃,代为做恶做鬼。”
若钟震鸣,激荡心神,高继壤心头大撼。
接近二十年的是非善恶于此刻碎了裂痕。
高汇默声再叹,怪他过于疼宠,仍是稚嫩小儿。
“子承,人生数载,历事不可计数,走错不可怕,怕的是你认不出错在何处。”
祠堂后,高继壤闭门深思,再开门走入天地间是在二月二十七。
在此前,高继壤做了许多建设,最终下决心要来找平婉,问了大夫再在府中择选补药,费了大半天笼统了两个手提。
行至东水巷。
叩门,敞门,见到立在门边儿的魏单时,不由瞳孔变化几多,高继壤心叹这准备还是未曾做好。
他恭敬弯腰拱手行礼,斜上方视线凉寒,高继壤低下眼,更是卑谦。
“进来。”
语气平淡,尾音一甩,人已踅身走了。
高继壤忙抬步随入,刚过门槛,又听了句“将门带上”
,他转身阖上。
回身抬头便看到院中的四方桌,桌前藤圈椅里坐着纤弱的身影。
今日阳光盛好,正是晒太阳的时候。
暖光洋洋洒洒在身上,清婉的面容略略透明,偶尔云遮了光,才发觉是苍白。
心里瞬时歉疚、负罪汹涌纷至。
魏单不声不响在屋里取了凳子,放到身旁也不说话,高继壤哪里好意思坐,腹中话语甚多,就着低姿态尽向平婉道。
这一自我述罪和道歉就是一个半刻钟,颇为言辞诚恳。
平婉谈不上什么感觉,若真要寻一个,更像悬在头上的那把刀终归落了。
是以在高继壤乞求原谅时,平婉不由笑了笑。
这些事都是不见天日的,是黑暗里的藏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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