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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我心悦你。”
他从不曾向世人索求些什么,可他确然对她别有所愿。
他愿霓裳明艳长盛,愿月光永不倾坠。
愿她岁岁平安,所求皆得。
即使她不会为他留下,即使这安宁只是浮光掠影的片刻,也无碍于他的心意。
她这样难过,才叫他难以忍受。
饶只是一缕残魂,经万世磨损,已是比风中残烛更微弱,钟离也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忍着银光如刃的切割,在暴动的权能中拥住你,双手盖在你眼前,将你紧紧搂在怀里,耳畔划过温热的气流。
“阿离,我在这里。”
细软纤长的睫羽在他掌心微微颤动,像是哽咽,委屈,无助,自责,种种心绪齐齐涌上心头,冲垮了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你像一只踏入绝路的困兽,极不甘心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殷红的血珠滚落,掌心一片濡湿。
钟离垂下眼帘,更轻柔地将人揽进自己怀里,霜发间玄色丝绦垂落,玄金色的长穗与他耳边雪色纠缠。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你没有错,阿离,你只是忘记了。”
你固执地摇了摇头,周身颤抖不止。
他轻轻叹了一声,竟像是笑了,温热的唇凑近,落在你脖颈后微凉的雪色上,柔白细腻的肌肤下泛着些霓裳的薄红,淡淡的花香沁入肺腑。
他知她繁忙随意,提前取了些霓裳花和琉璃百合做了香囊给她熏衣裳。
细软纤长的羽睫在他掌心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暴雨中堪折的蝴蝶,不知所措地抬了抬饱浸苦雨的双翼。
“阿离素来与他人不同,我是知道的。”
他只是没想到她这样……特殊。
钟离收紧双臂,又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你的头,哄小孩子似的。
“阿离,我并不……”
并不怎样?
你任他搂着,靠在他身前,激荡的情绪渐渐麻痹,轻轻地攥住他的手,垂落长睫,苏幕之下眸子空洞无神,像燃烧后的灰烬,苍白无力,了无生机。
“钟离……”
你嘴唇半开着,忍耐着想要咬住,却最终复又张开,沙哑茫然道:“钟离……你也是会疼的啊。”
周遭的一切突然变得很慢,钟离指尖微颤,未尽的言语竟再讲不出一句。
如何将心腔中的异物去除?
往生堂曾钻研久,亦无良法,危险尤甚。
其一,施以麻沸,以火灼刃。
其二,锯其胸骨,露其心脏。
其三,剖其血肉,探其心腔。
其四,止血关胸,以钢固骨。
切口需与心脏同长,血肉于滚烫的刀刃下层层剥离,再次第缝合,若无特殊情况,其钢架终生不得取出,每逢阴湿,刀口或会隐隐作痛,终生不愈。
这该是怎样的疼痛。
何况,这样亦不能根除病灶。
他们的爱扎的那样深。
错综复杂的根系盘绕在那样柔软的血肉里,稍有触及,汩汩血水便冒出来,满腔铁锈气。
钟离想说些什么,喉间却似梗着巨石,一阵阵发紧,这才恍然惊觉,自己的双唇也微微发着颤,不受控制地将人拢的更紧,像攥紧一捧留不住的细沙。
他并非对那些记忆毫无触动,他不能对她洒脱。
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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