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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折罗慢慢抬起头来,望向天帝。
但是,他的脸上,平静如水。
天帝轻轻合上眼,道:“任何治世,都是需要牺牲品的。
何谓之罪。”
我双眉一挑,感觉到愤怒从心底直冲上脑,厉声道:“好,那么我就给你个痛快,由叛军的领袖来动手,不是更有面子么,嗯?”
忽地反手五指握紧了剑柄,向前跨步走去,“滋”
地刺耳的声音不绝,石屑纷飞,雷神剑在经过的地面上画出一道直线。
我不是不满天帝未曾在我面前乞怜,而是我察觉到了心底翻腾而上的一丝厌恶。
我厌恶他的语气,厌恶听到他用这样故意平淡的语言谈论自己的死亡,更反感他固执地自以为是!
天帝的目光一跳,他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来吧。
但,你不配,你,只是只野兽而已。”
我大步向前,唇角却绽出笑容——我看到了他努力从咬紧的牙齿间挤出声音的样子,我听到了他袍袖间忽然传来的悉挲声,虽然隔开一段距离我仍然敏锐感觉到了他面皮底下肌肉的颤栗。
这是猎物的恐慌,好的猎手绝对不会搞错!
我微笑道:“是么,可我更喜欢其他更多的人的说法。
他们说,我是魔鬼,天帝陛下。
另外,昆折罗,告诉我,这个人刚才提到的尊星王,是什么人?”
跪在下面的昆折罗虽然不解仍立即答道:“是这个人的姊姊。”
天帝抚在女儿头顶的手停了下来,一下子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我大笑道:“这也是治世的牺牲么,天帝陛下?”
在天帝座椅前停住脚步,慢慢举起手中长剑,低头俯视着顶心已经灰白的那颗头颅,堕天之目倏地大张,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天帝的面色瞬间也变成了灰白,眼睛张大得像是要跳出眶外,喃喃道:“你……你……”
我带着残忍的满足欣赏着。
无论多么故作镇定,无论多么想保持矜持,在面对真正的死亡时这个人还是露出了这副模样。
果然,这世上,能够一直那样平淡的只有他一个人,如果他说自己有罪,那么别人在死前谁都不是无辜的。
天帝低声道:“幻力?……是幻力么?……是他,好,原来我是死在他的手上。
这是我的荣幸,我的荣幸。”
复又大声道:“我做过这件事,但是我是天帝。
我不该为这样的事受到审判,我担负的是整个天界,我未曾损害过天界万民,我就永远是会受万世景仰的贤明天帝!”
他昂首面对我,青白的嘴唇抖动着一张一合,“你若要用这个理由杀死天帝,死非其罪,我心有不甘。
但是,我是败给……,这是天帝的运命,不是我的错误,不是我的错误。”
声音越说越低。
我一剑劈下。
天帝的头颅向后一折,啪地落在了椅下,无力地滚动一下,停住了。
他的身体最后抽搐了几下,瘫在了椅上。
鲜血从颈腔里窜出,顺着椅背无声流淌下来。
几滴血溅到了公主白玉一般的面庞上,在她肌肤的映衬下分外鲜红。
昆折罗早已站起,几步抢上,抱起公主,拭去了她脸上的血。
我问:“她怎么了?”
昆折罗摇头:“一点让人安眠的药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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