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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内侍的权力全来自于帝王。
再说难听些,他们不过是皇帝养的一群狗,以前这些狗背地里偷吃点骨头,和别家狗眉来眼去,这都是小事,只要能办事,可以不计较。
如今竟然反咬上主人了。
这是什么?这是欺天!
是倒反天罡!
所以当对方使出这么个昏招,元贞就知晓自己进尚书内省的事,在父皇那儿是稳了。
虞夫人笑了起来。
这是这阵子以来,她笑得最轻松肆意的一次。
突然觉得当初挑了这位公主,并非不得已下的为之,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她碍于身份,哪怕入内内侍省欺于门前,也说不得做不得什么。
而这位公主不一样,论私,她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论公,她还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
仅凭这层关系,她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与之相反,入内内侍省却是各种被掣肘,一个不慎就会被反制。
怕是这会儿裴鹏海正在大骂入内内侍省那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吧。
不出虞夫人所料,此时裴鹏海确实很生气。
捅出篓子了,现在想到他了,早干什么去了?!
裴鹏海五十出头的年纪,虽为阉人,但生得身材粗壮高大,面相威严正气,随便穿一身常服出去,若不指明他是个阉人,恐怕谁也想不到他会是个无根之人。
这些年他早已不在宫里居住了,甚至连都都知那个位置,也只是挂个名儿。
自打他兼了殿前司都指挥使的差事,圣上就给他赐了府邸,后来封了国公后,这府邸又改成国公府。
如今这府里奴仆成群,他还养了几房小妾,倒是比一般的簪缨世家都不差。
“义父!”
魏思进跪在下头,分外可怜。
“现在知道喊义父了?”
坐在椅子上的裴鹏海,抚着扳指冷笑,“我以为你早就忘了义父呢。
进儿啊,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若非有主意,又怎会闹得今日这出?”
魏思进膝行过来,抱着他的腿痛哭。
“义父,你在孩儿心中一直是天一般的存在,孩儿这次也是寻思义父公务繁忙,便想揽个功把这事办成了,等事情办成后,义父知道了也高兴。
谁曾想、谁曾想——”
“谁曾想终日打雁,今天被雁啄瞎了眼?可还记得我六年前对你说过的一句话?”
魏思进一愣,谁还会记得六年前的一句话。
什么话?裴鹏海却回忆起当时场景——那年元贞公主不过才十一,第一次被朝臣弹劾行止不端,奢靡无度。
当时宫里传得沸沸扬扬,一般这个年岁的女孩都得害怕,尤其她还没有娘亲作为依靠。
偏她倒好,仿佛无事人一般,第二天就拿着自己刚写的大字来给圣上看。
当时裴鹏海正好撞见这一幕,出来后他与义子魏思进说,以后不要随意招惹这位元贞公主。
就这么一句,剩下的话被他咽进了肚里——此女虽小,却如那久年的游方郎中,把圣上的脉把得极好。
他能走到如今这一步,自诩是个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好手,尤其对圣上而言,更是深谙帝心,可在见到此女这般行径时,他竟有些不确定了。
“你知道你这次输在哪儿吗?你输在轻敌。”
“你输在瞧不上她,觉得她不过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公主,却没有想那些个龙子凤女,能冒出头这些年还能安稳无恙的又有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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