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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薇半夜睡不着,觉得欣喜,又忍不住回想起那个遥远的春日。
玉玦在她梦里碎了一次又一次,可她分明记得,那年皇后崩逝,玉玦随她一起入了陵寝。
告别是这样的惨烈和仓促,长大之后,她甚至没有机会开口,问一句皇后可曾有悔。
燕琅不懂她心中这些弯弯绕的心思,他只对军书感兴趣。
落薇所有的朋友中,顶数他活得最高兴,就算是看似快乐的雪初和柏令成,内心也有许多难言的隐秘事。
与这样没有心事的人交谈,让落薇觉得放松和安全。
——如果他酒量没有这么差就更好了。
燕琅饮酒之后,便开始又哭又笑,到后来落薇已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好往他脸上扣了一个傩戏面具。
走到门口,尚在叮嘱他府中的侍卫将他好好送回去,落薇便忽地嗅到了檀香的味道。
转头一看,宋泠正站在她的身侧。
他伸手抓住了落薇的手腕,一句话都没说地转头就走,落薇未回神来便被他带着向汴河边走去,只来得及回头喊一句:“快将他送回去!”
宋泠面色不善地买了花灯,与她一同放了,似是想要说些什么,落薇觑着他的面色,不禁问:“你怎么了?”
宋泠()闷声道:“你今日没有等我。”
落薇道:“是我忘了时辰(),明日带桂花圆子去给你赔罪好不好?≈ap;rdo;≈ap;ldo;无事?[()]?『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必赔罪,”
宋泠连忙开口,他望着远去的河灯,犹豫了许久,才道,“薇薇,我其实是想说……”
言语到了舌尖,怎么都开不了口。
自从她说过那一句“不想做皇后”
,这些年来,他有很多次想问出这句话,却总有莫名的胆怯。
说起来可笑,他自幼便有主意,对待一些事甚至可称执拗,唯独不敢追问那句话的意思。
若是不问,如现在一般也好,他向来不喜欢做完全没有把握的事情,对待感情亦不例外。
又是一年上元节,他还是没问出口。
这一年,苏舟渡病逝了。
皇帝带着太子亲至苏府,苏时予忙着预备丧仪,落薇坐在那棵海棠树前的窗上。
宋泠手中握着那块自己亲琢的棠花玉佩,犹豫再三,还是递了过去。
纵然不喜欢这样不能确信的感觉,可若她真的另有牵系,他也不愿意用皇家的约定将她捆在自己的身边。
她应该是自由的、舒展的,就如同宴山上那几只被广袖招来的雁一般,只凭自己的心意来去。
退一步去做兄长、做朋友,也无妨。
落薇怔然看着那块棠花玉佩,如同看见了那块皇后窗前的玉玦。
然后她顺着那只修长的手抬起头来,看清了宋泠的脸。
他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在这一刻的所思所想,也不会知道做出这个决定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姻缘于女子,本就是一场倾尽一生的豪赌,可因为是他,她愿意忘记那些兰因絮果的故事。
落薇刚要伸手,便发觉握着玉佩的手似乎有些抖。
他竟也会如此不安吗?或许是见她良久没有回答,宋泠便垂着头继续道:“……若你心中另有他人,也直白告诉我便是。”
她因为害怕不能给这份感情求一个善终,伤春悲秋了这么些时日,结果宋泠欲言又止,竟是因为全然不懂她的心意。
落薇有些恼怒,她从窗前跳下来,一手抓住那块玉佩,另一手揪着宋泠的衣领,拽着他弯了弯腰。
她踮起脚来,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
比想象中还要软一些。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想起将要弃世的爹爹,恼怒于面前之人的迟钝,落薇鼻尖一酸,没忍住哭了,她搂着他的脖颈,恨恨地说:“宋灵晔,你是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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