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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常在终于笃信南潇雪并非虚幻的时刻,再次陷入荒唐的恍然——难道真实傲慢的南潇雪,和旖旎勾人的南潇雪,两者都是她的幻觉?她想了想,背着帆布包踱到乡里唯一一家民宿外。
水乡这么小,每户人家都认识,老板在外面晒被子,看见安常笑着问:“怎么没上班?”
“噢。”
安常怔怔的说:“换换脑子。”
“你们家……”
她仰头打望那座两层小楼:“今天没客人?”
“没呢。”
在江南一众火热旅游地中,宁乡实在不出名,每年只有零星的散客。
民宿小楼好像一直就这么静静矗立,像过分沉稳的老人,连脸都没变一变。
“在这之前……”
安常揣度着问:“你们这儿住的……”
她有些理解那些被妖精迷了魂的书生了。
夜幕下藏着类似桃花源的绮旎。
灯笼摇曳出似真似幻的光影。
上挑的眉眼诉说冷淡,柔软的双唇却倾吐缠绵。
那是晕染了一片墨绿色的梦境,站在日头下回味,只会越发觉得不真切,与日常庸碌的生活之间拉出遥远的距离。
她忽然真的有些怕,要是她问出“南潇雪团队”
几个字,老板奇怪的看她一眼,那神情已然说明一切都是她的臆想,那是不是就坐实了她修文物修“痴”
的传言?那她以后在乡里如何自处?是否人人都会拿有色眼镜看她?她保守的揣度着用词:“你们这儿住的……”
“你想问谁啊?”
老板直接笑道:“我们家不是好久都没有过客人了吗?”
安常猛然一怔。
背着帆布包往博物馆走。
路过扎染坊,苏家阿婆正在高挑的竹竿上晾染布,一双手被晕得蓝湛湛的:“安常,你来看这批染布样子可好?”
安常点头:“好得很。”
“今天难得有点太阳光,我赶紧晒晒。”
苏家阿婆说:“等天气再热了,你照旧来做两件无袖衫,可凉快呢。”
“好。”
竹竿上扎染布水珠滴答,在不平整的石板上聚出浅浅一汪。
如镜的河面上乌篷船飘荡,没有勤劳的船夫驱着它们远行。
窄窄长巷出日头的天也照不透,墙角毛茸茸的青苔却越发醒目。
一切都是安常看惯的。
一切都是水乡既有的。
没有格格不入的摄影机、经纪人、大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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