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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部分做珠宝的手艺人一样,秦瑞也落下了职业病,不光眼神不太好,还因为常年切割珠宝导致噪音影响了听力,左耳近乎失聪,只有右边耳朵多少还能听见。
秦禹苍劝过他退了得了,秦瑞不同意,说厂里没几个老人了,他走了九霄珠宝怎么办?怎么跟本家的二哥交代。
老年人的执拗谁都劝不动,秦禹苍只能便作罢。
“让你买的红参买了吗?”
秦瑞坐进车里就问。
“买了,中午去买的。”
秦禹苍道,“宏顺祥家的,已经切好片打好包了。”
秦瑞放了心,边系安全带边絮絮叨叨:“我跟你讲,二哥很喜欢他们家的红参,每年我送过去他都要夸赞,说拿来煲汤很不错。”
……那都是应付你的场面话。
秦禹苍一边开车一边想。
他嘴里的二哥就是秦骥的父亲秦飞鹏,九霄珠宝的董事长。
每年这个时节,秦飞鹏不知道要接待多少来客,要说多少客套话,秦瑞十几年如一日的送礼,秦飞鹏也十几年如一日的敷衍。
宏顺祥的红参是秦瑞能拿出来的最好的礼物,可是秦飞鹏这样的人怎么看得上,过完了年关,扔到了哪里都不知道。
他无意戳穿一个老人的幻想,安静地听着秦瑞细数为数不多的几次与秦家本家的交往,谈论他年少时秦飞鹏曾对他有恩,让他进厂做事,才能买得起房结得了婚供得起他读书……
很快,车子就抵达了位于秦家老宅。
秦家老宅原本在新河浦路上,上世纪年代左右的小洋楼,称得上保护建筑,后来市政规划影响,便把房子改作高端会所。
搬到了白云山附近,依山傍水的,也很清静。
秦骥的整个童年都在这里度过,一路协和小学、广雅中学这般的读上来,最后按照秦飞鹏的期望,进入中山大学读书,直到跟家里决裂之前,没有离开过羊城、离开过秦飞鹏的势力范围半步。
他很熟悉这里,并不需要任何保安指路,绕着山开了约十五分钟,才看到位于半山腰的秦家大门。
进门停好车,拿出后车厢的红参还有花胶,秦瑞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别墅里走。
秦禹苍快步上前,跟他并肩,又把他手里那两个不知道沉甸甸的装了些什么的红袋子接过来。
过去三年,这里没什么变化。
影壁上雕着门神。
影壁背后是财神像,面前放了尊香炉,里面的香火不断。
进去是个四方井的内庭院,右边有楼梯上二楼——上面靠南的套房就是属于他的,不知道他死后,里面的东西怎么处理了?
再要往里,就被管家拦了下来。
“李管家,大吉利是啊,家里年货置办怎么样了?”
秦瑞和和气气地打招呼。
李管家很客气地说:“瑞叔,还有十来日才过年,今年怎么来这么早?”
“快过年了来的人那么多,怕二哥吃不消,今年就来早了一些。”
秦瑞说,“二哥吃饭了吗?”
“已经吃完了,先生在吸烟室里同二少聊天,可能还要一点时间才空闲,瑞叔在这里等,跟我直接过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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