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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遥鸡皮疙瘩立一身,终于记起“暖床”
一事。
帐中漆黑。
穆遥四下里看一回,开口便骂,“黑漆抹乌的做什么?掌灯去!”
床尾那人松开她,便听衣料窸窣,一时明光一闪,油灯暖色的光铺地而入。
穆遥撑起帷幕,打量一时,“走近些。”
侍人掌灯上前,往穆遥身前立定。
果然是昨日丘林清的马前奴,垂着乌黑一头发,披一身雪白的薄纱寝衣,雪白一双赤足踏在青砖地上。
穆遥道,“穿成这样照过镜子吗?丑死了。”
手掌一松帷幕坠下来,“在地上睡,不许上我的床。”
马前奴应是丘林清拾掇过的,极其乖顺,闻言一声不吭,熄了油灯自往火膛边睡下。
穆遥心中有事,睁眼盯着帐顶一直等到后半夜,飞羽卫无一人来回话,料知无事,便站起来,趿一双鞋。
穆遥掀帘出去,抬头便见一个人伶仃蹲在外间火膛边,低着头盯着足边一小片青砖地。
整个人纹丝不动,如雕像凝固。
穆遥悚然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迟滞地抬头,目光僵硬凝在穆遥面上,黑而深的一双眼,满是荒凉,如同废原朽木,不见生机。
穆遥看见他满腹邪火便消失无踪,身体一顿,向后靠在门框上,“齐聿,过来。”
男人皱眉许久才听懂,撑着要站起来,应是蹲得久了,半日爬不起来,伸手便要去寻个支撑,穆遥眼见他就要一手握在烧红的炭盆边,急忙走上前拉住他双手。
应是被火膛熏热,微微发烫。
男人跪坐在地,上半身向前一倾便伏在她怀里,双臂死死抱住她,“穆遥——”
穆遥站着,抱住男人上半身,俯身摸一摸炉火熏得发烫的脊背,一言不发。
“穆遥,穆遥……”
男人在她怀中抖个不住,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求你,求你——”
“崖州宵禁,你怎么过来的?”
穆遥皱眉,“萧咏三知道吗?”
“我悄悄出来的……韩廷——”
男人发着抖,声线也抖个不住,“飞羽卫认识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走后——”
男人低着头,指节用力到僵硬,兀自死死地掐住她,他整个人如同遭逢大难,话都说不清,间或挤出一两个字,乱七八糟,断断续续,不知在说什么,“我……我就——穆遥……你……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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